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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0:48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與此同時,屋裡的對講系統響了起來:「風哥,幽哥,客人已經到了。」

    許幽立刻說:「知道了。」

    白嘯風看向窗外,隨即笑著起身,迎了出去。

    第79章

    屋裡很暖,他們只在內衣外面穿了一件毛衣,白嘯風一時忘形,推開大門就往外走,寒風迎面撲來,頓時讓他打了個冷戰。

    許幽追過來,手中拿著一件純羊毛長大衣,急急地披在他身上,生氣地說:「別骨頭輕,快穿上,想生病啊。」

    白嘯風被他呵斥得心花怒放,一邊穿衣服一邊笑著看他,見他也套上了大衣,這才放下心來。

    他們在門廳一耽擱,進來的車隊已經駛近。

    許幽家裡的工人都訓練有素,那兩個小姑娘已經一手撐傘,一手拿傘,從側門出來,急步走到車門旁等候。

    白嘯風和許幽笑著走進雪中,看著白松、白嘯雲和郭啟昌推開車門下來。

    那兩個女孩聰明伶俐,立刻分別用傘遮住兩位老人家。前面那個姑娘順手把手中拿著的另一把傘送到白嘯雲面前,甜甜地說:「先生請,小心別著涼。」

    「好好好。」白嘯雲心情大好,接過傘打開,遮在頭上。

    白松和郭啟昌覺得很受用,滿臉是笑,緩步走上台階。郭啟昌對迎上來的兩人揮了揮手:「外面雪大,你們別過來了。」

    白嘯風和許幽便依言等在門廊下。

    其實從他們的車到屋子也就幾步路,可許幽的這個做派卻讓他們感覺很舒服。走進屋裡,他們打量了一下寬敞的客廳,留意到那些典雅的裝飾,精緻的擺設,有種含蓄的奢侈,渲染出一種安寧的氣氛,讓人感覺很放鬆。

    郭啟昌很欣賞:「昨天晚上聽白老弟說,你們的家就像宮殿,我就很想見識見識,今天這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白嘯風趕緊說:「昌叔說笑了,我這個窩哪裡比得上宮殿?」

    「是啊,只不過比一般的房子舒服一點罷了。」許幽帶著他們往二樓的書房走去。「我們主要喜歡這裡安靜,可以安安心心過日子。」

    「對。」白嘯風連忙點頭,一副人畜無害的住家好男人模樣。

    許幽一邊往前走一邊隨口介紹:「那是濤濤的房間,這邊是棋室,有些朋友來了,喜歡在這裡下圍棋。那裡是運動室,有個小型的室內籃球場,主要是給濤濤玩的,有時候我們也在那裡鍛鍊一下。那便是玻璃花房,可以坐在裡面觀賞風景,特別是下雨下雪的時候。這是書房,主要是我平時工作的地方,請進吧。」說著,他推開了那山花梨木製的雕花大門。

    許幽藏書頗豐,這裡有三面牆都是書架,上面滿滿當當的都是書,當中是紫檀木所制的碩大辦公桌和一張造型奇特的高背椅,一旁的會客區是清一色海南黃花梨所制的雕花茶几和木椅,上面放著白色軟緞所制的椅墊,看上去古色古香。博古架上有一些青花瓷器和玉雕,牆上掛著一幅字,落款處寫著書法家的名字,居然是姓「愛新覺羅」的。

    白嘯雲對這些不在行,郭啟昌和白松還是識貨的,坐下來後便大致看出這屋裡的木器都是價值不菲的名貴木材所制。

    郭啟昌讚嘆:「小幽,你這房間裡的家具只怕沒一千萬下不來吧?」

    「昌叔真是行家。」許幽笑著坐下,在清花蓋碗中沏上碧螺春,放在每個人面前。

    白松在房中看不到空調或暖氣片,卻感覺很溫暖,不由得仰頭看了看,問他:「用的是中央空調嗎?」

    許幽微笑著點頭:「看來爸也是行家,我用的是小型中央空調。」

    「哦,好啊。」白松點頭,轉頭看向郭啟昌。「我那兒跟小幽這兒一比,簡直就是貧民窟。」

    郭啟昌仰頭大笑:「那我家只能算牛棚了。」

    「昌叔說笑了。」許幽謙遜地說。「我也就是在生意上有點小成績,其他方面都比不上昌叔和爸爸。」

    他現在稱呼白松為「爸爸」時自然至極,再也沒有昨晚的勉強,白松和郭啟昌都很高興,互相看了一眼。

    白嘯雲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和和氣氣地說:「小幽,你做生意是奇才,不管做哪一行都能很快成功。這是很少人能比得上的。你的能力眾所周知,沒人不佩服。」

    許幽對他一笑,閒閒地道:「是啊,我在這方面似乎有種天生的直覺。其實,生意都是一樣的,做哪一行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白道如此,政界如此,江湖也是如此。只要用心經營,就會成功。不過,我對政界沒興趣,對道上的事也沒興趣,一直比較熱心做正行生意,這方面我覺得比較有樂趣,值得花心思。過去,風哥一向慣著我,也由著我的性子,不強求我幫他,我也就樂得輕鬆。他現在把幫里的事情交給了雲哥,從此退出江湖,我是很開心的,也求之不得。現在,各大媒體提起我時,總會說我是滄瀾和雲揚兩大集團的掌門人,這倒並不誇張。說實話,我已經習慣了當一艘船的掌舵人,讓船朝著我認定的方向前進,而不太可能當人的助手,去走別人為我安排的路。說實話,我這固執的性子也讓風哥很頭疼,當中也鬧過好幾次。不過,現在就好了,我們以後就做做房地產,餐飲娛樂,閒暇時就釣釣魚,下下棋,等濤濤長大,學業有成,我就把滄瀾給他,雲揚集團將來就給海兒,我和風哥就可以退休了。現在,爸和雲哥打理風雲幫,也很辛苦,如果在正行生意上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昌叔也是一樣,您是長輩,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吩咐。」

    這番話不卑不亢,軟中帶硬,連消帶打,頓時讓那四個人一時都出不了聲。

    白嘯風知道他在公司里一定是威風八面的,可從來沒見過,平時看得最多的是他和自己在一起時的溫柔,以及在自己家人面前的隱忍,沒想到他這一出手便儘是殺招。

    白嘯雲這時才想起,幫中的大部分兄弟對這位幽哥都是又敬又佩,道上的不少大哥級人馬也都很喜歡他,尤其是跟風雲幫比較友好的那些幫派,他們開始做正行時都找許幽出過主意,得到過他不少幫助,都欠他的情。如果許幽真想出來要做這個風雲幫老大,只怕還真比他的支持率高。想著想著,他的臉陰了下來。

    白松比兒子想得更透徹。他的兩個兒子在監獄裡的時候,風雲幫仍然江山不倒,其實全靠許幽撐著。換個方向來想,即使許幽不介入黑道,不幫他們打天下,他在社會上的名聲,在政界、商界、黑道的那些關係,都是彌足珍貴的資源,在關鍵的時候是有大用的。他今天這番話是挑明了,如果硬逼他,要麼魚死網破,要麼江山易手,總之沒有白家的好處。

    郭啟昌不了解許幽,只聽白松和白嘯雲大致介紹過,又向自己的幾個弟子打聽了一下,看過一些有關他的資料,大部分都是報刊和網絡上的讚譽,得到的信息並不全面。他是老成持重的人,此時聽了許幽的話,只在心裡掂量,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反而笑著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似乎事不關己,己不勞心。

    許幽看了看他們的表情,起身走到辦公桌邊,從裡面拿出一疊資料,過來坐下,微笑著說:「爸,我請你過來,一是看看我和風哥的家,二是請你看看這邊的環境,喜不喜歡?」

    其他四個人都感到詫異,白松起身走到窗外,看著外面的雪景。

    遼闊的湖面上結有一層薄冰,但並未封住水面,碧波在風中蕩漾,湖邊的樹林已經成了霧凇,看上去真是瓊枝玉樹,一片晶瑩,美得就像一幅畫。

    只看了一會兒,白松便覺得心情舒暢,轉身笑道:「這裡環境不錯,我挺喜歡的。」

    「那就好。」許幽把手上的資料放在茶几上,輕描淡寫地說。「爸,你昨天對我說我們是一家人,我很感動。三年前,我買這塊地的時候,湖對岸也有一塊地要賣,我就一起買了下來。那塊地有五十多畝,因為離城比這邊近,地價比我這裡要貴兩成,現在大概價值三千多萬。我想把這塊地送給你,如果你打算在上面搞開發,我可以替你做,發售後所有利潤都歸你。我算了一下,按照規劃局定下的容積率,那裡能修二十八層的公寓,可以賺一億六千萬到兩個億。如果你打算像我們這樣,修了房子自己住,我也可以幫忙,像設計,報建,修建,選家具什麼的,反正我那兒現成有整套班子,順手就做了,資金也都由我和風哥出,算是我們孝敬您的。你看好嗎?」

    這下,白松固然大感意外,白嘯雲更是作聲不得。

    郭啟昌對許幽刮目相看,心裡已有計較。像許幽這樣的人,只能為友,不能為敵。除非把他暗殺了,否則他們是鬥不過他的。如果真要暗殺這樣一個在社會上有相當地位的人,完全是件得不償失的事。政府不會放過他們,警察一定會全力偵破,甚至趁機再來一次掃黑風暴,道上人人自危,日子都不會好過。僅僅只見過兩次面,郭啟昌便對許幽有了一個比較清醒的認識。這個年輕人非常聰明,手中的實力相當雄厚,資源更是豐富,卻有著少見的好脾氣,凡事都為人留餘地,怪不得江湖上有不少人叫他「許菩薩」,果然名下無虛。

    白嘯風見父親和弟弟都被許幽的軟硬兼施弄得開不了口,不由得心中暗喜。

    許幽這一手實在太漂亮了。如果是白嘯風單獨去跟父親談判,肯定會被逼得割地賠款,多半要傾家蕩產。他也做好了準備,打算付出所有財產,勢必不讓小幽被拖進這個漩渦。那些錢比這塊地的價值要多得多,他還不能說出來,根本就是吃暗虧。現在,許幽大大方方地送出一塊地,再幫他們把方方面面的事都考慮到了,不需要他們費吹灰之力,便可以拿到一、兩個億的利潤,或者是一個類似於他們這樣的氣派的家,無論誰知道了都得誇獎許幽的豪慡大氣。白松和白嘯雲如果不接受,未免要被人說不識好歹。這樣一來,無論他們接受不接受,以後都不能再逼許幽做什麼。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接受的好。無論如何,幾千萬也好,一、兩個億也罷,都不是小錢,道上為了幾十萬、百把萬而打得血流成河的事常常都有,而他們白撿了這麼大的便宜,不要就是傻瓜了。

    他比許幽更了解自己的父親和弟弟,知道他們肯定都動了心,只不過面子上抹不開,所以都不開口,便笑著敲邊鼓:「爸,這是我和小幽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許幽閒聊似地說:「這房子我和風哥現在住著,將來我們百年之後,也是給濤濤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和風哥都不會強求濤濤將來一定要做什麼。他現在立志要當天文學家,將來研究飛碟和外星人,我和風哥也不反對。當然,孩子嘛,理想很多,一年一變,都很正常。反正我和風哥的想法就是,我們現在辛苦一點,希望孩子一輩子都過得好,將來不會吃苦。爸,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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