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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0:48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白嘯雲沒和他關在一起,而是在另一個監獄茶場,過得同樣舒服。進去時,白嘯風就再三關照過他別在裡面惹事,出來後什麼都好說。他雖然嫌裡面悶,倒也忍住了性子,沒有生事。

    如果沒有出差,許幽每個周六都會開車去看白嘯風,星期天則帶著白嘯雲的太太到另一個監獄茶場去看望白嘯雲。

    山路曲折狹窄,他得開四、五個小時才能到那裡,探視完,再開四、五個小時車回來,往往累得筋疲力盡。白嘯風勸他不用每個星期都來,他卻堅持不懈,白嘯風也只好由他去了。

    自他們入獄後,風雲幫的字號幾乎在江湖上消失了。許幽在全國連續開了數家天上天和沁園春的分店,將風雲幫的兄弟們安置進去工作,讓他們接受培訓,學習各種技能技巧,可以安安穩穩地拿一份高薪,過正常的生活。

    服務性行業不需要太高的文化素質,這些人有很多連高中都沒讀完,實在找不到工作才會進入黑道,許幽委託獵頭公司挖來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力資源總監,他又帶來了兩個很出色的培訓主管,幾乎是手把手地教他們,把這些年輕人一步步地培養成了主管、經理,讓他們把粗野的性子收斂,改掉,終於能夠獨當一面。隨著職務的提升,他們也有了被社會承認和欣賞的地位,也都很感激許幽,非常珍惜現在的生活,再也不會回頭去做那種既危險,收入也不穩定的事情了。

    許幽的經營理念和創意都是超一流的,天上天與沁園春的每家分店都生意興隆,成為當地名店。

    白嘯風的場子和賭球的網絡全部移交給了陳三,不讓許幽沾手。陳三也歇了一年才重新開始。

    在這一年中,有許多小幫派紛紛介入這一行,都想分走一杯羹。風雲幫的一些地區代理也漸漸摸索出門路,開始自己做莊,分走了他們的市場。

    陳三並不在意,他從來對江湖第一的名頭沒興趣,能靜悄悄地掙錢是最好的。

    他們財雄勢大,經驗豐富,不是別的小莊家能比的。那些小莊頭一旦遇到拿不準的局勢就會封盤,比賽中間也不敢接單,那些大賭客都覺得不痛快。因此,陳三的生意一開張,他們便立刻轉移過來。陳三的生意比以前更加興隆,卻不顯山不露水,比以往更加隱蔽。

    不過,他的資金仍然是從許幽這兒出去的。現在,天上天和沁園春遍布大江南北,他們可以分散操作,一點也不引人注意。只是,陳三很了解許幽現在的心情,也不勉強他沾手,派了自己最小的弟弟過來跟他學習,專門負責這件事。

    陳三這個弟弟是從著名的倫敦政經學院畢業的,本來想回來從政,研究了一下國內政界的情形後,便放棄了這個理想,決定跟著哥哥幹了。許幽很喜歡陳三的這個安排,也喜歡這個剛從國外回來,熱情開朗的年輕人,便把操作程序上的東西都教給了他。

    此後,他就徹底變成了一個單純的生意人,只做正行的企業家,同時也成了地道的白家人。

    他把白松安置到加拿大,同時匯去了大筆款項,保證他生活無憂,讓他暫時不要回國,等風聲過去了再說。

    白嘯風的兒子白濤已經進寄宿制外國語學校讀書,許幽在周末假期都把他接到自己身邊,託辭說他父親到國外辦事,要兩年才回來,平時就由自己照顧他,並輔導他的功課。白濤很喜歡和乾爹呆在一起,小小心靈里的人生目標便是像乾爹一樣優秀。他學習得很努力,在學校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性格也好,很受大家喜愛。

    許幽就這樣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滄瀾集團和雲揚集團越做越大,房地產項目做了一個又一個,投資和收益越來越多,對各慈善機構的捐款額也越來越大。各級政府對他的表彰也越來越多。而他卻越來越低調,簡直就像是一個老人了,一點也不像還沒滿三十歲的年輕人。

    這期間,他在城外的花湖邊買了兩百畝地,修建了新的白屋。按歐洲風格,簡潔而優雅,樓外是大片糙坪和花園,看上去賞心悅目,生活在其中,更是心曠神怡。

    可許幽卻很少有開懷歡笑的時候,工作之餘,他總是坐在露台上,看著廣闊的水面,靜靜出神。外界都覺得他越來越深不可測,只有陳三知道他的心思,卻也不便深說,只是常常過來找他,陪他吃頓飯,聊聊天,讓他輕鬆一下。

    兩年後,白嘯風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得減刑,得以提前釋放。

    許幽親自驅車兩百多公里,趕去接他。與他同去的,還有十多輛車,都是風雲幫已獲釋放的骨幹和他們的心腹兄弟。

    陳三見這陣勢,便笑著說:「我就不去了,還是在白屋等吧。」

    白嘯風提著簡單的行李,從監獄大門走出來,身姿瀟灑,步履從容。

    東子和小飛只比他早出來幾天,這時一齊衝上去,從他手上搶過袋子,笑道:「風哥,弟兄們都來接你了,幽哥也來了。」

    許幽笑著走上前去,溫和地說:「風哥,歡迎回來。」

    白嘯風很愉快,過去與他熱烈擁抱。

    其他人都含笑看著他們,臉上全是喜悅和興奮。

    在他們心裡,風雲幫自此又可以重振雄風了。

    白嘯風拍了拍許幽的背,笑道:「我們回家吧。」

    第65章

    他們回到新白屋時,已經是傍晚了。整個莊園燈火通明,在暮色中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白嘯風看著那幢美麗的建築和周圍優雅的環境,笑著對開車的許幽:「這個家真好,我喜歡。」

    許幽笑著點頭。

    他把車停在樓旁,白嘯風下車,與他一起走進大門。

    九歲的白濤開心地撲上來,叫著:「爸爸,爸爸。」

    白嘯風高興地一把抱起他,狠狠地親了親他的臉,然後仔細地看著他,滿意地點頭:「越來越像你乾爹了。」

    「那當然。」白濤歡喜地笑著,迫不及待地說。「爸爸,我這次考試,成績都是第一名。聽說以前乾爹也是年年拿第一,我一定要像乾爹那樣,每年都拿第一名。」

    「好啊。」白嘯風連連點頭。「你乾爹啊,每年門門功課都是第一,高考的時候還是狀元,厲害得很。你如果能像他,那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白濤笑得前仰後合,開心極了。

    許幽在一旁笑道:「濤濤很聰明,將來一定比我強的。不過,也不用有這麼大壓力,不一定非得門門功課拿第一。孩子嘛,還是要過得開心一些。」

    「好,都聽你的。」白嘯風笑著點頭。「反正,這孩子就交給你了。有你教他,我放心。」

    許幽從他手中接過白濤,溫和地說:「風哥,你去洗個澡吧,我們馬上吃飯。」

    白嘯風點頭,跟著他上樓,到了寬敞的臥室。這房間附設更衣室和浴室,許幽一一指給他看。白嘯風很讚賞:「真不錯。小幽,我們原來的白屋裝修得雖然豪華,可確實是有點俗氣,還是你的品味好。」

    「風哥,你別老誇我。」許幽微笑。「好了,你先洗澡。我在下面等你。」

    白嘯風痛痛快快地在豪華舒適的浴室里洗完,這才神清氣慡地下樓,來到餐廳。

    裡面已經坐滿了去接他的兄弟,一見到他便起身招呼,笑成一片。

    白嘯風對大家講了幾句話,滿不在乎地笑道:「這是小災,就當是大家一起在裡面休養一陣。我們也算是學了一門手藝,將來退休了,可以開開茶場。」

    在坐的幾十個人都哈哈大笑。

    一見他出現,許幽便吩咐上菜。

    今天,他讓沁園春的行政總廚從各個分店分別調配人手,配了一個廚師班子過來,又調來幾個服務員,由兩個領班帶著,專門在這裡服務。就連餐桌、台布、餐具以及香巾、口布等等都是從那裡調來的,東西很齊全,服務也周到,讓他們感到很舒服。

    陳三坐在許幽和白嘯風之間,他帶來的幾個心腹兄弟也與風雲幫的人混坐在一起,推杯換盞,猜拳行令,高興極了。

    白嘯風和陳三與弟兄們大吃大喝,都沒有去灌許幽,只敬了他兩杯。不過,其他兄弟仍然忍不住,紛紛上來敬他。

    許幽愉快地笑著,來者不拒,喝了很多。不過,那些人都喝白酒,只有他喝紅酒,倒也沒有太多醉意。

    鬧了半天,這才散了席。這裡什麼都有,許幽讓大家隨意玩,便有人去遊戲室打桌球,有人到卡拉OK室去唱歌,有人去棋牌室打麻將。

    白嘯風和陳三覺得有點熱,便出門散散步。

    外面很安靜,糙坪上有低低的庭園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回頭看去,那幢獨立的建築被火光映照著,顯得晶瑩剔透,宛如不染塵埃的仙境。

    白嘯風有些感慨:「這兩年,辛苦小幽了。」

    陳三點頭:「是啊,他真做了很多事。沒人攔著擋著,倒也比較順利。」

    白嘯風想了一下,問他:「那個田野,真的走了?他到底是不是警方臥底?」

    「我看不像。」陳三搖頭。「如果他是警方的人,手裡拿著小幽交給他的帳本,就算小幽有防備,最後判不了,抓還是要抓的,而且我們的洗錢罪都跑不了。可警方根本就沒動過他,我們的洗錢罪也不成立。這就說明,田野不是警方的人。不過,既然你懷疑他,小幽就讓他走了。現在,他不再找助理了,什麼事都自己頂著干。我讓曉舟當他的私人助理,貼身保護他。他倒是比較相信曉舟,也就同意了。」

    白嘯風微微點頭,沉吟半晌,喟然長嘆:「兄弟,這次我可真是險勝啊。花了這麼大代價,才算贏回了小幽,真不容易。」

    陳三呵呵笑道:「風哥不愛江山愛美人,令人讚賞。」

    「哪裡,哪裡。」白嘯風笑著搖頭。「兄弟,小幽和那個田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想過很多。事業我已經有了,錢也有了,兒子也有了,還需要什麼呢?我反覆想過,如果沒有小幽,我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結論是不堪設想。當年,剛認識他的時候,我才二十四歲,到今天,我已經四十二了。雖說男人四十是正當年的時候,可如果沒了他,我還到哪兒去找一個像他那麼好的人?不可能再有了。」

    「這倒是。」陳三對他的說法很贊同。「像小幽這樣的人,是獨一無二的,再也沒有像他那麼好的人了。」

    「是啊。」白嘯風感嘆,看著不遠處的新家。「所以,我就想,既然命中有這一劫,不如趁機讓小幽去實現他的心愿。他想讓風雲幫洗脫黑色,走上白道,那就讓他去做吧。我坐兩年牢,也算不上什麼。能就此除了田野那個心腹大患,就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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