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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0:48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這時,許幽的精神放鬆下來,頓時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它來自他自己的身上。他皺著眉,驀然想起了死在他身上的那個人,頓時有種噁心欲嘔的感覺。

    白嘯風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將他仍握在手上的槍拿過去,關上保險,仔仔細細地擦掉上面的指紋,這才交給小飛:「拿去處理了。」

    小飛立刻答道:「好。」

    殺那兩個人,許幽當時沒有手軟,現在也不會後悔,可殺人畢竟是殺人,這讓他忽然覺得說不出的不舒服。曾幾何時,他連活雞活魚都不忍殺,何況是人?

    白嘯風伸手搭在他肩上,對他說:「走吧,我們回家。」

    許幽攙著他,將他扶了下去。

    他腿上受了傷,但不重,一瘸一拐地走到外面。

    小飛的人已經把越野車開來了,白嘯風卻沒上去,轉頭問許幽:「你怎麼來的?」

    「我自己開車。」許幽指了指遠處。「我的車在那邊。」

    「哦,你把鑰匙給小飛,讓他替你開回去。你也辛苦了,別再開車了。」他拉著許幽一起上了車,神情間又有些激動。「小幽,你很好,我白嘯風一生只愛了你一個人,看來沒有愛錯。」

    許幽很自然地說:「風哥,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有危險,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救你。」

    「我知道,我明白。」白嘯風抬手撫了撫他的臉,看著他的眼光異常溫存。「累了吧?今天晚上還要亂一陣,不過,我來處理就行了。」

    「好。」許幽笑著點頭。「你先把傷治一治,再處理事情。」

    「我的傷都不要緊,擦破點皮。」白嘯風將他摟過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輕聲說。「我們回家吧。」

    許幽立刻答應:「好。」

    白嘯風這才疲倦地靠進座椅,閉上了眼睛。

    許幽掏出自己的車鑰匙,交給站在車門邊的小飛。

    小飛恭敬地接過,誠懇地說:「幽哥,你真是好樣的,大夥現在更服你了。」

    許幽對他笑了笑,淡淡地道:「都是弟兄們的功勞,我不算什麼。」

    後面的事情他已不想介入,白嘯風也不想他介入太深,便對開車的弟兄說:「開車,回去。」

    他們的車前後都有幾輛車保護。

    車子開出去,走過坑坑窪窪的土路,卻不敢上高速,而是駛上了相對比較狹窄也沒有路燈的舊公路,向市區疾馳而去。

    許幽腰腹處的毛衣上滿是鮮血,雖然扣上了大衣,遮得很嚴實,卻仍然讓他覺得不舒服。白嘯風似乎知道他的感受,一路上都握著他的手,讓他安心了許多。

    午夜早已過了,鞭炮聲仍然未停。流星和煙花不斷升上夜空,放she出璀璨奪目的光彩。它們劃破濃重的黑暗,不斷照亮他們前進的道路。

    車裡一片寂靜,許幽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田野打過來的,關切地問他:「幽哥,你那兒怎麼樣?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許幽的聲音很輕。「你先休息吧,今天我不回來了。」

    「哦,好。」田野很關心地說。「幽哥,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你儘管說。只要是你的事,我什麼都可以做。」

    「好,我會記住的。」許幽笑了。「現在暫時沒事了,你先睡吧,明天還要去上班。」

    「嗯,你也早點休息。」田野似乎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可聽他語意匆促,似乎不欲多談,便不想勉強他,反正明天兩人都要到公司去上班,有的是時間,就掛了電話。

    許幽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白嘯風忽然輕描淡寫地說:「那個田野,如果你覺得信得過,不妨讓他幫幫你。幫中靠得住的兄弟文化普遍不高,都沒辦法幫你,你還是自己培養一個助手吧。以後我們的生意會越來越大,你也會越來越忙,有個助手幫你會好一點。」

    許幽睜開眼睛,轉頭看向他。

    白嘯風的手很穩定,仍然緊握著他,臉上的神情很平靜,顯然剛才的話是發自內心,並無其他暗含的深意。

    沉默半晌,許幽才淡淡地道:「好,我明天跟他談談,看他的意思。」

    白嘯風不再說什麼。他疲憊地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再也沒有動作,只是把許幽的手握得更緊。

    車隊高速前行,終於駛進白屋所在的別墅區。

    夜已深,其他別墅都是一片黑暗,只有白屋燈火通明,散發出溫暖的氣息,正在等待著他們回家。

    第59章

    回到白屋,白松立刻迎了上來。

    白嘯風的傷不重,當時遭遇襲擊的時候,東子一直在背後掩護他,後來連續中彈,被子彈的衝擊狠狠向後推去,重重地撞上他的頭部,導致他昏迷,這才被那幫人抓住了。他受的幾處外傷都是被子彈划過表皮,並不嚴重,後背原來中槍的傷口也已經收口,問題不大。不過,折騰得太久,他感到很疲倦。

    看到老父親深夜還在等著,他便硬撐著笑道:「爸,我沒事了,你去睡吧。那邊的事有嘯雲和小飛處理,應該沒問題的。」

    白松安慰地點了點頭:「好,沒事就好。」

    他到底年紀大了,自從昨天得知長子落入敵手,生死未卜,不禁擔心起來,不知不覺地拋卻了長期以來對這孩子的怨恨。想起去世多年的妻子,再看著年幼的長孫,他忽然懷念起那些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吃飯的日子來。

    其實,細想起來,就算白嘯風提前坐了幫主之位,也是他們白家人子承父業,他早一點享享清福,抱抱孫子,再和小情人環遊世界,什麼心都不用操,這也沒什麼不好。

    當許幽出了門,白嘯雲和小飛帶著幫眾傾巢出動,去營救白嘯風時,他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忽然感到了從所未有的空虛,就連美麗情人的青春紅顏也不能緩解。

    兩個孫子一個比一個小,天真無邪地在一邊笑著玩遊戲,他看著卻不覺得歡喜,只覺得心裡很恐慌。如果兒子不在了,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就夠可悲的了,而孫子變成了孤兒,豈不更可憐?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許幽。他再討厭這個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可是,就因為自幼失去了父母,就不得不寄人籬下,任人宰割,被人帶到床上去壓在身下,也只能默默接受。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這種事情怎麼能發生在他的孫子身上?

    想當年,他冒著生命危險闖江湖,打天下,把自己手創的幫派起名叫風雲幫,不就是打算給兒子的嗎?為什麼到後來,明明就是兒子繼承了自己的事業,自己卻又不甘心了呢?

    在漫長的幾個小時裡,他便翻來覆去地在心裡檢討著,掂量著,思索著,最後決定,只要兒子能安全無恙地回來,他便從此放手,不再爭那個幫主之位了。他一向就是聰明人,最近外敵頻頻出手對付他們,兒子接連受創,如果他們再在這裡鷸蚌相爭,就會讓別人漁翁得利了。到那時,別說什麼幫主之位了,就連整個風雲幫說不定都被淪為他人囊中之物。

    此時此刻,他看著臉色蒼白,滿臉疲憊的兒子步履艱難地走進來,心疼之情油然而生,關切地問:「身體怎麼樣?傷勢如何?還是叫盧醫生來給你治療一下吧。」

    「傷勢沒問題,身體還撐得住。」白嘯風對他笑了笑。「爸,你去睡吧,別擔心了,我會叫醫生來的。」

    「好。」白松點頭,隨即看向他旁邊的許幽,破天荒地對他笑得沒有了敵意。「小幽,做得好。」

    許幽很意外,但隨即客氣地對他欠了欠身。他的臉色也不好,一直被身上瀰漫出的血腥氣刺激得反胃。

    白嘯風很了解他的感受,立刻轉頭對他說:「你快點去洗澡,把衣服扔到外面,我會叫人燒掉。」

    許幽點了點頭,也不吭聲,轉身上了樓。

    白嘯風怕父親又對他誤會,便對他解釋道:「他為了救我,身上都是血,第一次這樣,有點受不了。」

    白松便明白了,不由得很意外:「他肯親手傷人?」

    白嘯風嘆了口氣:「為了我,他什麼都做了。」

    「哦,也算難得。」白松有點欣慰。聽他的口氣,似乎是打算接受這個不知該怎麼稱呼的兒子的情人了。

    白嘯風聽出來了,倒有點始料不及,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白松看兒子搖搖欲墜,自己也累得不行了,就不再多羅嗦,囑他一定要叫醫生來,便回房去休息了。

    白嘯風扶著欄杆上了樓梯,慢慢走到自己的臥室。

    現在,屋裡屋外仍然有許多幫中的兄弟守著,白嘯風很放心這裡的安全,他最擔心的倒是許幽的狀態。

    許幽以前從來沒有傷過人,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殺人,當年白嘯風初次殺人後,感覺糟透了,他還是鐵血硬漢,尚且如此,許幽一向心慈手軟,現在的心情一定很壞。

    走進屋中,只見地上扔著許幽的全套衣服,浴室里仍然水聲嘩嘩,他便直接過去,推門而入。

    許幽沒有鎖門,浸在寬大的按摩浴缸里,頭枕著缸沿,閉著眼睛。

    白嘯風笑了,過去撫了撫他的額,溫柔地問:「怎麼樣?還好嗎?」

    許幽睜開眼睛看著他,微微一笑:「還行。」

    白嘯風一挑眉,緩緩點了點頭:「那就好。」

    許幽看著他一身狼狽的模樣,笑道:「你把衣服脫了吧,我幫你洗頭洗澡。」

    白嘯風欣然從命,將衣服脫下,扔到地上,便要跨進浴缸。

    「等等。」許幽連忙起身,上前察看他身上的傷。

    白嘯風很高興,乖乖地站在那裡讓他看,順便也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赤裸的身體,大飽眼福。

    這趟歐洲之行,許幽心無掛礙,尤其在瑞士,他過得特別輕鬆愉快,又有好友和情人陪伴,吃得好,睡得香,元氣恢復了許多。現在看上去,他的肌膚更加潤澤,線條更加優美,再加上滿身掛著水滴,在柔和的燈下反she著晶瑩的光,真是迷人極了。

    許幽檢查完他身上的傷,確認可以沾水,問題不大,這才放鬆下來,一抬頭卻看見白嘯風色迷迷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剛脫險境,就起色心?不至於吧?」

    「沒辦法,忍了十多天了,現在美色當前,我要不動心就不是男人了。」白嘯風也半開玩笑地說,抬手放到了他的身上,輕輕撫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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