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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0:48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對方聽完後,立刻慡快地說:「行,我過問一下,如果真的只是賭博,沒有其他的事,那就罰個款,應該可以放人的。」
許幽連聲道謝,這才放了心。
現在不能再做其他的動作了,得等第一批人放出來以後再運作第二批人。許幽思索了一會兒,便照常去了公司。實際上只是做個姿態,他一邊看著財務總監送來的財務報告,一邊緊張地等待著消息。
除了許幽外,那些被抓的商界精英們也都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關係網,此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再加上他們只是賭博,又不是殺人搶劫,走私販毒,所以被請託到的人也樂意幫忙。不用擔什麼風險,還落下一個大人情,何樂而不為?
還沒到中午,許幽列入第一批名單的人便全都被從刑偵局放出來了,第二批人也在下午全部釋放,只有第三批人和那些賭場裡的工作人員在傍晚被轉送到了拘留所。
白嘯風那邊有朋友與拘留所的警官們很熟,已經遞了話進去,對這批人看得就比較松,讓他們的日子不至於難過。
這已經是很理想的結果了。
現在全世界都在嚷嚷要打擊賭球的行為,中央也在部署要嚴打賭博,這一次,警方搗毀了這麼大兩個賭場,別說省市兩級政府,就是中央也會非常重視,這個案子是銷不掉的。不過,白嘯風那邊早就有兄弟站出來頂罪,當時在賭場就有人承認自己是老闆,回到警局更是供認不諱。
反正賭博罪的最高刑期也不過三年,這三年牢坐下來,給他的安家費比他在外面干三年的收入要高得多,因此一旦遇到這種事,弟兄們都搶著想頂罪。
到了傍晚,許幽和白嘯風已通過數十次電話。當第二批人全部獲釋後,他們兩人的情緒才放鬆下來,都不急了。
晚上六點多,許幽給白嘯風打電話,告訴他,第三批人在明天上午會放出來一大半,下午一定全部釋放。
白嘯風聽了以後很滿意,笑道:「小幽,我在白屋,你也來吧,一起吃晚飯。」
許幽答應了一聲,便鎖上辦公室,徑直趕往郊外。
第41章
終於可以不用前呼後擁地生活了,許幽獨自開著車,奔馳在平坦的公路上,感覺十分舒暢。
道路兩邊都是遼闊的原野,一片片沉甸甸的金黃麥子在晚風中如波濤般起伏,景色非常美,有點像在美國國家地理雜誌上看到的經典圖片。
走進別墅,看到白嘯雲,他的愉快心情依然未減,便客氣地打了個招呼:「雲哥。」
白嘯雲有些意外,隨即高興地點頭:「小幽來啦?趕緊去洗個手,準備吃飯了。」
這個人幾起幾伏,仍然風采依舊,雖然公司被兼併了,自己的錢損失了幾千萬,手下的心腹也死了好幾個,外表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站在許幽面前,腰板挺得筆直,看上去很神氣。他從小練武,長大砍人,拉出去另立門戶後當了老大,卻也沒忘了堅持訓練,這些都使他的精神和身體均十分強悍。重回風雲幫後,更讓他意氣風發,看向許幽的雙目中,灼灼神采如火一般,讓他覺得很刺眼。
不過,面子功夫他們誰都不比誰差。聽了他的話,許幽立刻笑著答道:「好,我馬上就來。」
進了飯廳,長條餐桌旁已經坐著白家祖孫三代,飯菜已經擺好,都在等他。
白嘯風看見他出現在門邊,便招了招手,笑道:「小幽,來,坐這兒,就等你了。」
許幽過去坐到他身邊,然後對坐在上首的白松笑道:「老爺子的精神還是這麼好啊。」
「那當然,現在他們兄弟倆已經和好,兩個孫子也這麼可愛,我每天除了開心就沒別的事了。」白松聲如洪鐘,邊說邊哈哈大笑。「好了,人都到齊了,就開飯吧。」
他的兩邊坐著白家兄弟。白嘯雲太太挨著白嘯雲坐著,他們的兒子剛滿三歲,被保姆帶著在一邊吃飯。許幽坐在白嘯風旁邊,白濤則坐在他身旁。這孩子很興奮,圓圓的眼睛一直看著許幽,晶瑩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這頓飯吃得很喧譁,白松的話很多,白嘯雲也在一邊湊趣,白嘯風不時地笑一笑,點點頭,看上去氣氛很和諧。
不知怎麼的,許幽老覺得當中有暗流涌動,隱隱有種詭異的感覺。除了白嘯風和白濤外,其他人好像都在當許幽是一家人,可有意無意之間卻又對他瀰漫出一種熱情的排斥和禮貌的生疏。這種事說不清道不明,大概也只有許幽這個當事人感覺得出來。
許幽安靜地吃飯,偶爾輕聲回答白濤的提問,並告訴他不要挑食。對於白松和白嘯雲骨子裡對自己的輕蔑和不悅,從小他就能感覺出來,早就習慣了。
白嘯風有時會給許幽夾他喜歡吃的菜,叮囑他多吃點。許幽很愉快,會還他一個笑容。白松和白嘯雲會假裝沒看見,白嘯雲太太更是事不關己,什麼也不說。
吃完飯,家庭團聚時間也就到此為止,大家各自散去。
白松到客廳里看電視,白嘯雲夫婦今晚帶著孩子住在這裡,便陪著老爺子看肥皂劇。兩個孫子坐在爺爺身邊,他老人家含飴弄孫,其樂融融。
白嘯風叫上許幽去了書房。
許幽對這裡很熟,動手為他和自己沏了杯茶,這才坐到沙發上,忍不住慨嘆:「這次的事情還真險。風哥,你查出是誰去報告警方的嗎?是內賊還是外鬼?」
白嘯風坐到他身邊,眼神複雜地看著他。許幽有些莫明其妙,現在好像在說正事,不應該有這種曖昧的舉止。他詢問地叫了聲:「風哥?」
白嘯風看了他良久,抬手輕柔地拂了拂他的頭髮,輕聲說:「小幽,我們風雲幫三十多個場子,只有這兩個場子你跟我去過,偏偏就這兩個場子出了事。有人提醒我,可我不相信。你幫我想想,這事究竟是為了陷害你,好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許幽一怔,忽然有些驚詫,不由得看向他。
白嘯風坐在他身旁,眼神十分複雜。他的氣勢依舊,許幽卻仍然沒有感覺到別人面對他時會感到的巨大壓力。
以前,許幽總認為之所以不怕他,是因為自己對他全心全意,忠心耿耿。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感情上、床上,許幽都處處為他著想,對他的要求從來沒有拒絕過。難道這還做得不夠嗎?白嘯風應該沒什麼不滿意的,所以許幽從來不怕他。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曾幾何時,這種無所畏懼背後的含義已經變了。
許幽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少年了。他不但擁有著可以與白嘯風分庭抗禮的實力,而且還掌握著他的經濟命脈。如果他想要顛覆白嘯風的王國,那只是舉手之勞,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許幽根本不需要利用警方來搞小動作,而且只壞他兩個場子,這根本不足以動搖他的根基。許幽如果想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只需要堵住他洗錢的通道就行了。這是他一手設計出的極為嚴密的系統,合理,合法,不怕警方偵察,經得起審計局審計,在這個世界上,只怕也只有他能夠破壞它。
當初,白嘯風把滄瀾公司的股份幾乎全部註冊在許幽的名下,因此許幽在法律上擁有滄瀾集團,擁有天上天,數十億的資產皆由他掌握。如果許幽當真起了異心,那白嘯風除了調動殺手來幹掉他,實在也別無他法。只是,許幽既然有了這樣的實力,只怕沒人能夠輕而易舉地除掉他。
許幽看著白嘯風,似乎看透了他內心深處的疑慮。他實在很想問眼前的人:你怕了嗎?怕我會占領你的帝國嗎?怕你有朝一日也會像白嘯雲一樣,被我不動聲色的一個舉動就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回來依附於你嗎?怕將來我們會主從顛倒,你再也不能夠壓倒我嗎?
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這麼做。他坦然地看著白嘯風的眼睛,神情間磊落無私。
許幽對生活的欲望一向不高,現在這樣的情形已經讓他很滿意了。他不想當國王,不想決定別人的生死,不想干涉別人的命運,只想安靜地生活,平靜地工作。可是,只怕別人都不會相信吧?就像歷史上的多爾袞,明明可以自己當皇帝,卻終生沒有篡權,至今成為清宮四大疑案之一。其實有什麼可懷疑的?他不過是選擇了愛情,放棄了江山。
許幽嘆了口氣,大概江湖上對他始終臣服於白嘯風也感覺很疑惑吧?許幽現在財雄勢大,完全可以叱吒風雲,笑傲江湖,如果奪了白嘯風的權,那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他一直不肯奪權,這才讓人感覺意外。
此時此刻,許幽忽然發現,在他和白嘯風之間,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清如水明如鏡了,當中混雜了許多渾沌的東西,讓他看不清,說不明。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疲倦地說:「風哥,這事不是我做的。我想你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我就先回去了。你如果做了什麼決定,儘管通知我,我都沒意見。
白嘯風的神情明顯有些意外。許幽又在心裡苦笑。白嘯風在江湖上是著名的泰山崩於前其色不變的鐵漢,卻在許幽面前總會不知不覺地流露出真實情緒。他是梟雄,只怕很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弱點被人察覺,當然,就更加擔心會被人利用了。
許幽嘆了口氣,慢慢向外走去。
直到他走出門,白嘯風也沒說一句話。
許幽走出別墅,外面已是夜色深沉。
花園裡的庭園燈全都亮了起來,整個別墅區都很安靜,偶爾有夜鳥啼鳴。
許幽決定回自己家住。他一直認為兩個人同床異夢,各懷鬼胎地睡在一起是件十分荒唐可笑的事,現在更不可能現身說法,做這種蠢事。
走到車前,他剛用鑰匙把門打開,白嘯雲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
「怎麼?要走?」他笑得很輕鬆,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許幽沒理他,拉開車門,準備坐進去。
白嘯雲一把握住他的胳膊,誠懇地道:「小幽,你跟我哥關係太密,又太聰明,這會讓他很不放心。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怎麼樣?我還是那句話,跟我干吧。」
許幽冷冷地看向他。
白嘯雲嬉笑著說:「我知道你對上次的事很不舒服。不過,只是一點床上的小情趣,應該不算什麼吧?你跟我哥難道不是那麼乾的?我可經常發現你手腕上有古怪的痕跡……」
許幽的眼裡立刻噴出怒火,勉強控制著自己才沒有一拳打過去。
白嘯雲立刻舉手做投降狀,笑嘻嘻地說:「好好好,是我不對。小幽,其實你如果跟我干,就不會有現在的苦惱了。我們之間純屬利益共享的合作,你也不用委屈自己,豈不是輕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