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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0:48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她感激許幽為她著想,可心裡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王曉舟。只略微猶豫了一下,便貼近他的耳邊,焦急地問:「曉舟呢??」

    「逃了。」許幽的聲音很輕。「大嫂,忘了他吧,他不是可托終身的良人。」

    趙儷的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許幽對身前的護衛說:「這件事不准讓任何人知道。你們派兩個人護送大嫂回家,其他人送我回去。通知盧醫生過來替我治療。還有,與風哥聯繫……」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到後來已經說不出話了。

    護衛的負責人沉著臉,勉強答應著,將自己的襯衫撕開,替他緊緊包紮住傷口,隨即指揮著,讓人送趙儷回家,然後背上許幽,走出了茶坊。

    有人留下清理現場,並買單。

    茶坊里的人沒有覺察到任何異樣。

    許幽被護衛們帶回了家。他受的是槍傷,送到醫院很不方便,一旦泄露,警察就會來。

    像往常一樣,盧醫生親自上門出診。這次情況嚴重,他帶來了一個助手和一個護士,備足了藥品和血漿。

    小飛和東子聞訊後都趕來了。護衛對他們說許幽要他們聯繫白嘯風,兩人便立刻打電話,卻仍然聯繫不上他,就連他們在江城的地區負責人和代理也都聯絡不上。

    就算再遲鈍,他們也知道,那邊肯定出事了。

    他們守在一樓,等著盧醫生搶救許幽後的結果。

    不久,陳三也帶著人趕到了。他並沒有發火,只是沉靜地坐在那裡。

    小飛和東子趕緊把聯絡不上白嘯風的事告訴他。陳三略一沉吟,便派人立刻趕去江城,打聽消息。

    一個多小時後,盧醫生的助手走下樓,揚聲道:「你們誰是傷者的家屬?」

    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陳三站起身來:「他沒有親人,我是他的朋友。」

    「好,請跟我來。」那個助手見慣生死,波瀾不驚地轉身走了。

    陳三跟著他上樓,走進許幽的臥室。

    手術已經結束,許幽安靜地躺在那裡,正在輸血。

    護士把手術器械收進藥箱,盧醫生在浴室里洗了手,慢條斯理地走出來,對陳三說:「子彈穿過胸口,傷勢很嚴重。許總上次受傷後還沒有完全恢復,這次又受重傷,很危險。」

    陳三微微一驚:「那他現在到底怎麼樣?」

    「不好說。」盧醫生搖頭。「得看他未來幾天的情況,才能確定。」

    陳三更驚:「那……盧醫生,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盧醫生略一猶豫,還是以專業態度說:「我會盡力救治許總,不過,你們還是得準備一下,萬一有個什麼意外,也免得措手不及。」

    陳三大驚失色:「怎麼?傷得這麼重?」

    「一槍穿胸,當然嚴重。」盧醫生臉色陰沉。「許總最近頻繁受傷,身體很虛弱,再受這致命一擊,情況確實很危險。」

    陳三想了一下,恢復了冷靜:「好,盧醫生,小幽的傷就拜託你了。你需要什麼儘管說,我會盡全力的。」

    盧醫生點了點頭。

    陳三走下樓,臉色沉重,低低地對小飛和東子說:「準備後事吧。」

    所有風雲幫的弟兄都跳了起來,大叫道:「什麼?」

    陳三緊皺著眉:「不一定會到那一步,但總得準備著。萬一有什麼的話,也不至於亂了陣腳。你們總不想讓你們的幽哥走的時候很難看吧?」

    小飛和東子全都面如土色,他們手下那些兄弟更是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陳三叫過自己的人來:「文子,你去,給你幽哥買壽衣來,也算是沖沖晦氣。」

    文子答應著,帶了幾個兄弟便走了。

    到晚上,許幽病危,風雲幫已經在準備後事的消息便傳遍了道上的各個幫派。

    許幽這幢豪宅里瀰漫著愁雲慘霧。小飛和東子都上去看過了,許幽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盧醫生一直守在這裡,神情凝重,嘆氣搖頭。

    第二天,白老爺子和白嘯雲便上門來了。

    他們帶了很多弟兄,白老爺子腰板挺直,神情威嚴,對房間裡的風雲幫兄弟說:「你們的風哥失蹤了,現在幫主之位由我接管。」

    第33章

    白松的話一出,小飛和東子面面相覷,他們的兄弟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陳三閒閒地道:「白老爺子,這是你們幫中事務,按說我不應該發表意見。不過,我一直在與風哥合作,現在又正是生意的要緊關頭,容不得半點閃失。風哥去江城處理事務,不過幾天時間,雖然暫時聯絡不上,可目前並沒有證據表明他已失蹤。這裡的事務也依然井井有條,並沒有亂。這個時候突然換幫主,是不是不太妥當?」

    白松對他很客氣,笑著說:「嘯風已經在江城失蹤,這我是得到了確切消息的。如果這裡的兄弟沒收到,只能說他們對自己的老大不夠關心。古話說得好: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嘯風不在了,我肯定必須出來,既要讓幫中的生意繼續下去,更要查找嘯風的下落。哦,對了,聽說小幽被刺,生命垂危,這事我也要徹查的。」

    陳三聽他這麼一說,倒不好再提出異議。除非白嘯風立刻露面,否則白松要說他已經收到確切消息,那誰也無法反駁他。

    小飛和東子是白嘯風的心腹,是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死忠。白松當老大的時候,這兩人就加入了風雲幫,卻一直跟著白嘯風,隨著他出生入生打江山。到白嘯風登上幫主大位,兩人便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在江湖上呼風喚雨,每年有上百萬的收入,妻兒老小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這所有的一切,白松和白嘯雲是絕不會給他們的。在他們心中,白嘯風不止是他們的大哥,還是父親、恩人、神靈,是絕對不能讓人侵害的。

    兩人對視一眼,就準備發難。

    陳三輕咳一聲,搶先道:「白老爺子,這是你幫中的內部事務,我不便在這裡旁聽。這樣吧,我上去看看小幽,你們忙你們的。」

    說著,他起身上樓。他的心腹心領神會,一轉身便鑽進機房,鎖上了門。

    小飛和東子都是聰明人,被陳三一打岔,頓時收斂了怒氣,站在那裡沒吭聲。

    白松對小飛和東子說:「從現在起,機房移到沁園春去,你叫他們馬上搬東西。」

    小飛有點為難:「老爺子,現在移機,生意就會停頓。這個時候正是世界盃進行到最關鍵的階段,每分每秒情況都在變化,需要密切觀察,隨時調整。我們把設備安在這裡,主要是考慮這裡的供電和網絡都是不間斷的,不會因為停電而不能上網,造成巨大損失。如果到沁園春去,現在是夏天,經營場所常常停電,即使有發電機,也會有幾分鐘的間斷,很可能會造成電腦損壞,這些都是我們損失不起的。」

    東子連忙點頭:「是啊,老爺子,現在宜靜不宜動。」

    白松與白嘯雲互相看了看,都明白這兩人說的有理,雖然心裡不舒服,卻也不願意一開始就讓幫中兄弟覺得自己蠻不講理,不懂生意。他略一思索,便道:「也好。那麼這樣,從今天起,你們雲哥來管這一塊,他會安排人與你們的人一起收帳、付錢,最後共同核算。至於後續的事,由我們來辦,你們不要管了。小飛,我問你,這幾年,幫中的生意賺了不少錢,現在那些錢呢?在哪裡?由誰管著的?」

    小飛忍著氣,低低地說:「錢的事我們都不知道,不是我們負責的。至於由誰負責,只有風哥才清楚。」

    白嘯雲冷哼一聲:「這個不用問了,一定在小幽手上。滄瀾集團發展那麼快,都是哪裡來的?肯定不是自己賺的。」

    白松臨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後面的步驟,只需要白嘯雲的配合就行,只是,白嘯雲在用腦方面確實有些欠缺,不能與他達成默契。他知道這個兒子的性情和能力,也不指望他,只要這個兒子不忤逆就很滿意了。

    至少,目前他們還是父子一心,共同對付白嘯風和許幽那兩個強敵。

    略微思索了一下,白松看向小飛和東子,關心地說:「小幽自小在我們白家長大,我一向當他是兒子一樣,他的傷到底怎麼樣?」

    小飛神情沮喪:「幽哥仍然昏迷,情況不好。」

    白松立刻上樓,走進許幽的臥室。

    屋裡全是消毒水和藥的味道,許幽躺在床上,臉色比紙還要白,沒有一絲血色。門帘和窗簾都拉著,屋裡一片幽黯,更讓人覺得這裡少了些人氣。

    陳三本來坐在床邊,見白松進來,便禮貌地起身,往後退了半步。

    白松站到床前,俯身仔細打量著許幽。見他氣息微弱,呼吸不勻,白松一臉關切地伸手放到他的額上,似乎在看他有沒發燒。片刻之後,他的手往下探,輕輕拉開了被子。

    許幽上身赤裸,胸前裹著厚厚的繃帶。

    白松看了一眼便把被子蓋上,細心地掖好。

    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這也就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懷。

    房間裡鴉雀無聲。除了照顧許幽的護士外,人人都知道他不喜歡許幽,這時看他惺惺作態,都沒有誤會他忽然轉性,喜歡這個眼中釘了。他們沉默著,都在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白松看了許幽一會兒,忽然轉頭問護士:「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護士是位中年女士,很沉穩,雖然湧進來這麼多形貌不似普通人的大漢,她卻並沒有驚慌失措。聽到白松的問題,她冷靜地說:「許總本來身體就不好,這次又傷勢嚴重,目前仍未度過危險期。他什麼時候能夠醒來,盧醫生也無法判斷。」

    白松沉吟了一會兒,溫言道:「那麻煩你們好好照顧他,一定要盡力救治,給他用好藥,花多少錢都沒問題。」

    護士點頭:「盧醫生用的全是進口的特效藥,一天的藥費都要四、五千呢。那些藥對許總的傷勢有很大好處,他應該能夠度過危險期的。」

    「那就好。」白松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白嘯雲跟著他下樓,白松回頭對他說:「嘯雲,你留在這裡,小飛和東子就歸你管了,你好好跟他們商量一下,把生意的事好好溝通一下。」

    「好。」白嘯雲心領神會,等他走出門,便微笑著轉過身,看向小飛和東子,慢條斯理地道。「兩位好兄弟,我們來溝通溝通吧。雲哥才疏學淺,還靠二位弟兄好好幫襯。我哥給你們的東西,我全部照給,而且可以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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