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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0:48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八年前,白嘯風跟她結婚,只不過是合約婚姻。她的家人為了擺脫困境,需要白家的支持,而白嘯風為了父親,需要一個孩子來做家族的延續,雙方各取所需。此事外人不大清楚,許幽卻是明白的。

    白嘯風在結婚前就跟她說得很清楚,他與許幽之間的關係絕不會中斷,要她不得干涉,更不准無理取鬧。趙儷一口答應,婚禮這才舉行的。

    這些年來,許幽不知道趙儷私下有沒有跟白嘯風鬧過,但至少在他面前,她的態度一直是溫婉有禮的,從來沒有鬧過。當然,只怕她也不敢惹白嘯風生氣。

    婚後兩年,他們便生下一個兒子,起名叫白濤。白嘯風不由分說,便讓許幽做了孩子的乾爹。趙儷沒有意見,許幽也無法反對,只好接受。

    回到辦公室,許幽坐到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那一年,聽到白嘯風要結婚,他心裡難過得不行,乾脆搬到大學宿舍里,一直不肯回去,連婚禮都沒參加。白嘯風一結完婚就跑來抓他回去。可無論他怎麼解釋,許幽就是不想聽。白嘯風硬把他拖上車,綁在車座上,帶回家便押到床上去,這事才算完。

    那一次可真把兩人都折騰苦了。

    後來,聽到趙儷懷孕,看著她生下孩子,許幽的心裡雖然還是很不舒服,卻不再那麼任性了,也對那個可愛的孩子視如己出。白嘯風看他這麼通情達理,心情是非常愉快的,至於許幽當時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卻已經不復記憶。

    仿佛一眨眼間,八年就過去了,許幽從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大學生成為了本城首屈一指的富豪,在黑白兩道都是可以呼風喚雨的傳奇人物,其中的艱辛卻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對著夕陽出了會兒神,許幽收回飛散的思緒,起身走出辦公室。

    第19章

    世界盃馬上開幕,許幽要去巡一次店,檢查所有夜店和茶坊的準備情況。

    幸好這次的韓日世界盃是白天開賽,不必像過去五大聯賽開戰時要挑燈夜戰,大家都熬得很辛苦。

    這一次,護衛許幽的人都相當謹慎。他們全都戴著配耳麥的對講機,行動之間配合默契,有人超前偵察,有人貼身護衛,有人小心斷後,那種陣勢比警方人員還要內行,還要嚴密。

    白嘯風派來的人都是近年來新加入風雲幫的兄弟,幾乎全是從特務連、偵察連和其他各式各樣特種部隊退役回來的特種兵。他們的工資都在天上天領取,全是高薪,外加各種補貼,這讓他們可以安心地在這裡工作,同時也保留著部隊訓練出來的耿耿忠心。

    許幽很喜歡用這樣的人,白嘯風倒是半信半疑的,總怕其中會有警方臥底,從不讓他們參與幫中的核心工作。不過,派他們來保護許幽的安全,那就正好合適。

    這是許幽第一次有這麼多人貼身護衛,滄瀾集團總部的人固然感到有些驚訝,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田野都忍不住流露出一絲詫異。

    如果沒有特殊事件,許幽基本上一個季度才會巡一次店,每次都會讓田野陪同,今天也不例外。

    田野跟著許幽走到電梯前時,他們周圍便出現了那些舉止斯文,眼神機警,耳上戴著耳麥的年輕人。

    他們通過對講機說話的聲音很低,但兩人仍然能聽到一句半句。

    有人已經先下到車庫,確認了沒有危險,再通知上面的人。他們這才讓許幽上了電梯,隨即護著他向下行去。

    田野看他們如臨大敵的陣勢,忍不住輕聲問道:「幽哥,怎麼了?」

    許幽微笑:「沒事,風哥擔心我的安全,讓我多找些人保護。雖然有點麻煩,不過我也不好拂他的意。」

    田野點了點頭,看那神情,頗有些不以為然。許幽安撫地拍了拍他,他也就聳聳肩,不再多說什麼。

    許幽上了車後,田野開車跟在後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弱水三千茶坊而去。

    這茶坊的名字是許幽取的。當時開這個茶坊,主要是方便公司談業務,以及讓那些不喜歡太鬧騰的客戶到這裡來,可以一邊觀看球賽實況,一邊通過電腦下注。

    每個包間裡都配有電腦,這次又進行了大規模的更新換代,以便讓客人們玩得更加愉快,更加盡興。

    許幽上上下下地將包間和大廳挨著看了一遍,又檢查了廚房和衛生間,然後招呼那些護衛,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頓便飯。

    年輕的店長緊跟在他們旁邊,看上去有些緊張。許幽吃完飯,指出了幾個需要立即整改的細節,又鼓勵了她幾句,便和田野出了門。

    大門附設有停車場,許幽跟田野說著話,一起往那邊走去。

    一路上都有不少眼光盯在他們兩人身上,女性居多。兩人都已經習慣了,並不理會那些充滿愛慕或者欲望的眼光,只是商討著公司里的重要事務,包括明天和東信地產李朝東的碰頭會。

    「幽哥,其實我們大可以把那塊地買過來,何必跟他們合作,搞得牽絲拉藤,縛手縛腳的?」田野說著,有些不耐煩起來。「我們自己操作,事情要簡單得多。「許幽知道他一直很不喜歡李朝東的花花公子名聲,便笑著說:「這是李朝東的提議,他不肯賣地,想多賺點。雖然有他插手,做起事來是有些牽絆,不過是我們掌握著絕對控制權,也不怕他搞什麼花樣。「田野忿忿不平:「東信地產還不是想搭上我們這趟車,好大賺一票。要不然,他那塊地根本就死定了,再有幾個月不開發就會收回的。我們替他解除了困境,他立馬東想西想,變了貪得無厭。真是的,幽哥,你也不能太心慈手軟,當時談判的時候要再逼一逼他,他還不是只得鬆口,把地賣給我們。「「那又何必?」許幽溫和地笑了。「這樣也好啊,我們省了不少買地的前期資金,實際投入的錢也不算多,總的利潤卻很可觀,所以,也算是雙贏吧。「田野嘆了口氣:「也就是你,老是對別人那麼寬厚……」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邊的人突然向許幽撲去,抱住他便倒在地上,隨即用身體護住了他。另外的人也把田野撲倒。

    混亂中,只聽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打到他們身邊的牆上,發出噗噗的兩聲悶響。

    那些護衛很緊張,也很沉著,一邊用身體護著他們兩人,一邊彼此呼叫著,詢問情況,並說明老闆安然無恙。

    許幽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不由得緩緩放鬆身體,躺到堅硬的水泥地上。

    田野強行掙脫開護衛的壓制,迅疾撲到他面前,急切地問:「幽哥,你怎麼樣?傷著沒有?」

    許幽沒有說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膊。

    他的傷口有點疼,但並不厲害。

    盛夏的夜晚十分燠熱,天空也被都市霓虹染成了暗紅色。許幽看向天際,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

    事不過三,無論對方是誰,他們終於激怒他了。

    這麼多年來,許幽始終給人隱忍、寬厚、溫和的形象,實在是不想做無謂的爭執,徒傷和氣。可是,他不出手,並不表示他沒有力量出手。

    他穩穩地坐起來,田野立刻扶住他,俊朗的臉上滿是震驚和擔憂。許幽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借他的力一挺身,便站了起來。

    那些護衛看著他,礙於有田野在身邊,都不便細說襲擊者的情況。

    不用他們說,許幽也大致明白,這次的襲擊者是個相當有經驗的職業殺手,不是一般的混混。

    暗殺級別越來越高了,他不能再坐以待斃。

    拉開車門,他坐進去,隨即掏出了手機。

    那些護衛很懂規矩,都沒有坐進來,而是守在車的周圍。

    電話很快接通,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說著漂亮的英語:「喂,戴維?」

    「是我。」許幽講流利英語,沉著地說。「托尼,最近十天我遭遇了三次暗殺,幕後主使人可能是一個,也可能是兩個。你替我找人好好查一查。另外,放話出去,如果抓到刺殺我的人,我出一百萬,如果找出幕後主使人,我出三百萬,如果查到的消息特別有趣,可以給到五百萬,甚至一千萬,單位為人民幣,也可以折成歐元或美金支付。這件事由你出面操作,不要提我。當中的細節,你自己掌握。「「嗬,大手筆。」托尼笑著吹了聲口哨。「這個價碼一放出去,只怕接生意的那些傢伙都想倒戈吧?」

    「那好啊。」 許幽淡淡地道。「只要他告訴我幕後主使人是誰,我既往不咎,獎金照發。」

    「好,我知道了。」他輕鬆地說完,語氣一變,很關心地問。「戴維,你怎麼樣?受傷沒有?」

    「一點輕傷,不礙事,不過剛才差點掛掉。」許幽微笑著說。「所以要阻止對方繼續下去。」

    「我明白。」他變得正經起來。「你放心吧,我立刻就辦。」

    「好,你辦事,我放心。」許幽仍然在笑。

    「你自己也要當心,不要大意。」他認真地叮囑道。

    「嗯,我會的。」說完,許幽掛斷電話,心裡已經恢復了平靜。

    托尼是他在歐洲的合伙人,一個地地道道的英國人,不過多年來長駐瑞士。表面上他是頗富盛名的商界才俊,但暗中與歐洲和港澳的一些黑道梟雄關係頗深,其中盤根錯節,不可深究。

    許幽與他已經合作數年,尤其是最近三年來,隨著滄瀾集團和風雲幫經營規模的迅速擴展,兩人配合得更加默契、愉快。

    這是他第一次向托尼開口,要他出手相助,而且事關他的生命安全,托尼一定會立刻展開活動,以最快速度找到他需要的消息,並採取措施去解決。

    將電話放進口袋,許幽打開車門,笑著對他們說:「走吧,我們繼續我們的工作。」

    田野擔憂地看向他,疑惑地問:「幽哥,是有人想殺你嗎?」

    「也許有,也許是誤會。這事我會處理的。」許幽若無其事地對他笑了笑。「你上我的車吧。你的車讓他們開。」

    田野怔了一下,便從兜里拿出車鑰匙,遞給旁邊的人,然後拉開車門,坐到他旁邊。到底還年輕,剛才的擔憂淡了許多,他看上去又有些愉快了。

    那些護衛各自上車,按照許幽的指示,繼續開向下一個店。

    一路上再無異常,他們順利地巡完了各個分店,然後到達天上天總店。

    這裡照樣是燈紅酒綠,鶯歌燕舞。一走進大門,便看見幽黯繽紛的燈光下,全場擠滿了蠕動的人,激烈的音樂伴著重重的鼓點一下一下地直砸人的心臟。許幽只是瞄了一眼,便徑直走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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