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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0:48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為了安全,許幽只在這台電腦和自己家中的筆記本電腦里保存了這本帳,一旦兩邊的存檔都被銷毀,那就只有一個地方存有備份,他的腦子裡。

    屋裡很靜,他放了一點很輕柔的音樂,這樣專心工作的時候不會覺得那麼累。

    這件事他已經做了好幾年了,早已駕輕就熟。他一筆一筆地做好帳,然後再仔細核算兩遍,這才退出系統,看向牆上的鐘。

    已經午夜了。

    他伸了個懶腰,覺得有些餓了。正在想是就在這裡叫個炒飯還是出去找個地方吃,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白嘯風打來的。

    他笑著接起來:「餵。」

    「小幽,你也在這裡吧?」白嘯風的聲音很愉快,有背景音樂輕輕響著。

    許幽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便笑道:「是,我在這裡,在辦公室。」

    「嗯。」他微笑。「做完了沒有?」

    「做完了。」他一邊回答一邊關掉電腦。

    白嘯風開心地說:「那過來吧,我和三哥在愷撒廳,你也來放鬆放鬆。」

    「好。」許幽放下電話,笑著起身,走出門去。

    第7章

    愷撒廳光包間費就是一萬,消費另付。裡面配置了豪華的家具、電器設備,還有一個堪比五星級賓館的浴室,角落裡放著最新款的電腦,接入寬帶,可以隨時上網。

    整個四樓除了愷撒廳外,還有五個豪華包間。這六個包間的最低消費是十萬元,可每夜都是滿滿的,城中的富豪必須提前預訂,才能拿到這六個包間,也才有資格上四樓,不然一定會被三樓的特別保安人員擋駕的。

    這些經營策略都是許幽一手制定的,當初拿出來的時候,被風雲幫中的一些骨幹激烈抨擊,多虧有白嘯風鼎力支持,才得以推行。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許幽的策劃和白嘯風的信任都是正確的。這個經營方針一經推出,便大獲成功。

    從那以後,天上天便順理成章地交給許幽獨立經營,再也沒人來指手劃腳了。

    許幽穩步走在厚厚的地毯上,然後敲了敲愷撒廳的雕花大門。停了一下,他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寬大的包間裡只有白嘯風和陳三。他們坐在酒紅色的義大利沙發里,面前的茶几上放著昂貴的年份皇家鷹鳴葡萄酒。對面的背投大電視變換著畫面,高保真音箱裡放著悠揚的音樂。兩人神態悠閒,談笑風生。

    陳三比白嘯風小兩歲,八年前便名揚天下,被道上稱為「賭王」,澳門和拉斯維加斯都很給他面子。他一向在東部開設賭場,而西部則是風雲幫的地盤,他從不介入。當然,白嘯風去東部的時候,也只是到他的場子裡玩兩把,卻從來不會在那邊做生意。

    這是江湖規矩。它比商場上的協議和種種法律文件更具約束力。

    許幽坐下來,看了一眼他們面前放著的酒,笑著搖了搖頭。

    這種酒是在美國著名的拍賣行與別人競價,最後用高價爭來的。

    他們把酒運回來後,大部分都拆零了賣,售價定得很高,卻銷得出奇的好。那些來這裡的富豪都想嘗嘗世界上最貴的美國葡萄酒是什麼味道。

    現在,許多名流都知道,想在天上天喝到皇家鷹鳴葡萄酒,條件是比較苛刻的,必得是鑽卡會員,或消費到一定的數額,才可以點這種酒。

    誰都清楚這種珍貴的酒是不可再生資源,喝完了就沒有了,因此都不認為那種規定有什麼不妥。而能夠喝到這種酒的人,會以此作為很長時間的談資,並視之為一種榮耀。

    就連白嘯風后來也不免虛榮一下,招待重要的客人時,也會鄭重地要這種酒,而他的客人則無不為之驚喜。

    不過,陳三當然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客人。

    所以,許幽每次看到他們喝這種酒,都要笑著搖頭,表示不以為然。

    他們三個人都知道,這些噱頭都是故意拿來擺譜的,是最好的障眼法。他們根本不在乎這裡真正能掙多少錢,只需要營造出熱鬧的氣氛,宣揚出高價的商品與服務,讓人知道這裡客似雲來,而且消費水平不低,那就行了。

    每個月,天上天都會向稅務局繳交巨額稅款。而白嘯風與陳三在賭博業上收入的錢便源源不斷地從這裡過一遍,從而變成了見得光的合法的財富。

    當年,天上天一開業,許幽的錦囊妙計便層出不窮,兩個月後便讓這個會所站到了本城娛樂業的巔峰位置。經此一役,便有人在許幽的名字前冠以「娛樂先鋒」之名。

    第二年,他從白嘯風手上接過了瀕臨破產的滄瀾公司,大刀闊斧地進行了重組。他乾脆利落地結束了涉及多個領域的不少虧損項目,緊縮戰線,重點投入房地產。很快,滄瀾公司便站穩腳跟,迅速擴張,並順利集團化,成為地產業的龍頭企業。

    許幽被譽為「商界奇才」,成為一代傳奇。

    那一年,他才二十四歲。

    知道他的人都認為他以這樣的年紀而榮登億元富豪榜,一定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可他卻始終很低調,而且持身嚴謹,沒有女友,沒有緋聞,從不招jì,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他很早便已經屬於了一個人。這兩個人看上去差得很遠,感情卻非常好,不免讓人津津樂道。

    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瀟灑的年輕人,陳三笑吟吟地說:「小幽,好久不見了。」

    許幽笑道:「三哥,你還好吧?」

    「好好好。」陳三手裡夾著一支煙,身上穿著名牌衣褲,一派休閒的味道。

    白嘯風也悠閒地靠著沙發,手上端著酒杯,愉快地笑著。

    陳三轉頭對他笑道:「小幽真是越長越標緻了,以前還只是漂亮,再加成熟穩重,現在卻更有氣勢,真是太招人愛了。」

    白嘯風高興地哈哈大笑:「是啊,我也覺得,他的氣質越來越好,就像這酒一樣,年紀越長越可貴。我看來看去,現在也沒誰比得上他。」

    「這話我同意。」陳三笑著,舉起杯來向他晃了晃。

    白嘯風立刻與他碰了一下杯,隨即小小地喝了一口。

    陳三喝完酒,放下杯子,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許幽,笑著說:「小幽,風哥福氣好,有你這麼漂亮又能幹的人死心塌地地幫他,江湖上一提起來,都羨慕他得很。「「三哥過獎了。」許幽微笑著搖頭。「還不是靠各位大哥抬愛,否則我哪裡混得出來?」

    「哎,小幽客氣了。」陳三擺了擺手。「現在我們都在靠著你做大事,你才是我們的財神爺。」

    白嘯風朗聲笑道:「好了,三哥,大家又不是剛認識,多年的交情,就不要彼此客氣了。」

    「我不是客氣,就是一看到小幽就忍不住高興,所以才會多說幾句。」陳三輕鬆地笑道,伸手從果盤裡拿了一瓣蘋果吃起來。

    許幽從兜里摸出一張小紙片和一支筆,很快寫了幾個數字,然後從中撕開,變成一式兩份,一張遞給白嘯風,一張給了陳三。

    他們兩人看了看,然後互相交換,再看了一眼,確認兩份數字一模一樣,便滿意地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用打火機將紙片燒掉。

    「做得很好啊。」陳三慨嘆。「小幽,已經有四年了吧?你還是一絲不苟。事情交給你,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白嘯風在一旁說:「好了,老三,你就別這麼感慨萬千的了。正事做完了,不妨在這裡好好玩玩。」

    陳三大笑,拿起手機撥電話出去:「叫弟兄們上來吧。」

    許幽知道,再過一會兒,這裡一定會成為喧囂的海洋,便趕緊站起來:「三哥,風哥,那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白嘯風和陳三都知道他不太喜歡與他們那些道上的弟兄攪在一起瘋玩,而且他明天還要上班,便都不勉強,點頭道:「好,你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第8章

    走出包間門,外面仍是一片寂靜。許幽穿過走廊,沿著樓梯往下走去。

    下到三樓,他忽然聽到緊急出口外傳來低低的哭聲,不由得一愣,隨即走了過去。

    門外有兩個人在說話,一男一女,聽聲音都很年輕。

    「你到底還想不想做了?」這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

    「當然……想。」這個聲音是女孩,明顯帶著哭腔,有些哽咽。「可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那幫人不但灌我酒,還動手動腳。」

    「那又怎麼樣?你來這裡做吧姐,還指望人家把你當觀音供起來?」那個男子的腔調里有著掩不住的頤指氣使。

    許幽皺起了眉。

    吧姐是酒吧業慣用的手段,就是讓年輕漂亮能說會道的女孩子勾著客人喝酒,多多消費。可是,天上天一向是不用這一套的,從開張起就明令禁止。誰這麼大膽子?竟敢陽奉陰違,在天上天用吧姐?

    那個女孩子哭著說:「他一定要帶我出場,我告訴他我只做吧姐,不是坐檯小姐,可他說了,今天如果不能把我帶出去,他就不在江湖上混了。趙主管,我……很害怕。「那個主管這時倒沒再責怪他,反而硬氣起來,冷笑道:「那人是第一次來天上天吧?居然敢在這裡放這種話出來。你放心,你來這裡工作,公司就不會讓你吃虧。這事交給我吧。「許幽暗暗點頭。這話說得還像那麼回事。

    女孩子似乎定下心來,終於不再哭泣,低低地問:「那我……還要再去陪他喝酒嗎?」

    「算了,你不用去了,我找人教訓教訓他,轟他出去。」那個主管說完,又嘆了口氣。「小張,你如果適應不了,還是考慮轉工吧。雖然吧姐的提成高,可每天都會喝醉,還得應酬形形色色的客人,我怕你會做不下來。「那女孩子急了:「趙主管,我行的。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哭了,一定能堅持下來的。」

    那個主管略一猶豫,便道:「那好吧,你去工作吧。」

    聽到這裡,許幽退後了幾步。

    緊急出口處虛掩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紅色露肩長裙的小姑娘走了出來。這款露出整個背部和半個胸脯的晚裝式長裙將這個女孩高挑的身段襯得恰到好處。她很年輕,頂多二十歲,晶瑩的肌膚泛著酒醉後的酡紅,在柔和的燈光下閃著魅惑人的光。她一邊用手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滴,一邊匆匆地走下樓去。

    接著,一個穿著黑色的西裝制服,相貌斯文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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