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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過身子，去看洛帆。

    對方眼皮下的青黑，可以看出洛帆最近都沒有睡好。

    沈意回想起來，她跟洛帆在圖書館的初次見面。

    獨占欲作祟，沈意其實不怎麼喜歡去學校的圖書館借書，因為那書終究不是她自己的，她讀書有個習慣，喜歡在書上留下字跡，但圖書館的書不行，所以沈意基本沒有外借過圖書。她也很少向人借書，也甚少把自己的書借給別人，當然也有個別例外的，但極少。

    **

    沈意偶爾還是會陪同學朋友去圖書館，她常常一坐下來就拿本偵探小說看，她記得她那段時間格外愛看阿加莎的小說，看了一本又一本，所以那段時間朋友約她去圖書館，她都沒有拒絕過。

    看著看著手癢了，很想在上面寫幾筆，但是那又不是自己的書，於是她就寫了個便籤條，順手就夾在了書裡面。後來她把學校圖書館裡所有阿加莎的探案小說都看完了，她就匿了，任憑友人怎麼邀請，她都懶得跨進圖書館。

    但沒過幾天，她因為有幾個學業上問題不太懂，去問導師，導師給她列了幾本書，告訴她去圖書館看看，於是她又跨進了圖書館。解決完問題後，她想來都來了，就多坐一會，然後又來到了偵探小說區，看看最近有沒有新書，順手又翻了翻之前看過的，翻到自己的便籤條，想起了自己好像留了不少便籤條，於是一本一本翻起來，打算把便籤條收集起來，整理成一個集合。

    但她沒想到竟然有人在她的便籤條下面留言，而且日期相隔並沒有很遠，也就兩三天。沈意有個習慣，就是在書里寫什麼都會慣性留下日期和名字的首字母縮寫，對方似乎也有跟她一樣的習慣。

    S.Y.沈意

    L.F.是誰？

    ***

    沈意蹲在書架前，按日期整理著便籤條，察覺到有人靠近，她起身準備走開時，卻被對方叫住了，「同學，這裡還有一張。」

    她回頭，就見到了洛帆，拿著便籤條的手指白皙纖長，指節分明，她順著手指往上看，對方戴著銀色金屬邊框的眼鏡，眉目清淺，唇色寡淡，「不是……你的嗎……」

    意猶未盡，那時候沈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下一秒對方就會叫出她的名字。

    她接過便簽，剛好是她寫的最後一張，這一張便簽下面也有留言：

    我能認識你嗎？

    與前面的便簽一樣雋秀的字跡，只是落款不再是縮寫，而是洛帆，日期是今天，還在下面寫了具體的時間。沈意下意識看了一下手錶，剛好是三分鐘前寫的這張便簽，她記得是夾在《謀殺啟事》里。她低頭一看，才發現，對方的另一隻手拿的就是那本《謀殺啟事》。

    「你是……洛帆？」雖然種種現象都已經能合理推測出，面前的男孩就是在她的便簽下留言的L.F.洛帆，但沈意還是有些遲疑，因為過於巧合了。

    「嗯。」對方點了一下頭，極淡的唇一張一合，一邊朝她伸出了手，「我能認識你嗎？沈意。」

    大約是那時窗邊的陽光正好，沈意覺得朝她伸出來的手，也如那時的陽光一樣溫暖和煦，她握了上去，說：「可以。」

    第17章

    *

    沈意從床上坐了起來，洛帆的胳膊滑落到她的腰上。

    她跟洛帆的初見，就如同今天的機場相遇那般的巧合。他們的分手，也是如此的戲劇化。

    她和洛帆分手，同樣也是在圖書館。沒有冷戰也沒有爭吵。

    她是怎麼回應洛帆紙條上的問題的，好像是……

    沈意，你能不能愛我？

    我喜歡你。

    沈意，我需要愛。

    需要、愛，這幾個字眼對沈意來說，既陌生又熟悉，她知道什麼是喜歡，可是愛又是什麼。那是她跟洛帆交往的第四個月，她隱約感覺得到洛帆對這段感情的迫切以及緊張，洛帆的要求越來越多，洛帆總是希望她能多在乎他一些。

    沈意自認為，她已經很在乎洛帆了。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學業，她交了男朋友，並不意味著她的人生就必須圍著男朋友轉。洛帆的感情過于敏感，所以在交往的這段時間裡，沈意其實已經勻出了很多時間陪著洛帆，像今天的圖書館，沈意其實不想來的，她更喜歡一個人學習，一個人看書。

    但洛帆卻總是不滿足，沈意覺得，她當初握住洛帆的手，似乎被抓得死死的，仿佛溺水者唯一的生機，只要稍微鬆懈就會消失殆盡，可是她是真實的，洛帆稍微鬆懈一會，她也不會消失。

    **

    洛帆的感情太濃烈了，沈意想不通，明明才認識不久，為何洛帆會這樣。這樣的感情，讓沈意有劇烈的窒息感。

    他在紙條上寫：沈意，我需要愛。

    沈意回覆：我們分手吧。

    寫下這句話的沈意，身心驟然一輕，她準備起身離開，卻被洛帆抓住了手，洛帆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沈意掙脫不掉，她看向洛帆，只見對方露出了初見時那極淺的笑容，「這裡還有一張你的便簽紙。」

    他將便簽塞進沈意的手裡，然後鬆開手，低頭看書，面色沉靜，毫無波瀾。但沈意卻感覺得到，他的肩在微顫。

    沈意離開圖書館後，才打開便籤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