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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35:30 作者: 行期一
不高燒都對不起這麼折騰。
說到底還是著涼,輸了幾天液也就沒事了,護工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
秦思容派人給她送來了衣服和還有她的護照和身份證。
至於離婚協議和委託書,是在出院前一天就簽好了的,有了委託書,她和顧央連最後一面都不需要見。
告別護工,提著寥寥行李走出醫院大門,陽光很好,只是有些刺眼。
街上的行人衣服被春風撩動,她站在三月的春風裡,不知道何去何從。
這麼大的城市,她連去的地方都沒有。
一輛停在路邊的車朝她按了按喇叭,車窗落下,穆晨靜對她招了招手。
穆冉提著行李走過去,在穆晨靜的示意下坐上去。
穆晨靜簡短地交代:「我晚上的飛機回美國,也買了你的票。走之前還有什麼事要做嗎?」
穆冉沉默了幾秒,問:「秦政他們家還好吧?」
穆晨靜說:「顧央既然選擇了離婚,這件事就畫上了句號,他們不會有什麼事。」
穆冉徹底放下了心,「那我就沒什麼別的事了。」
她說的輕鬆灑脫,穆晨靜看了她幾秒,最後笑了笑:「那最好,以後幾年儘量還是不要回來了。」
穆冉給自己系好安全帶,低低應了一聲:「我知道。」
再次踏上資本主義罪惡的土地,穆冉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在機場,穆晨靜對她說:「這裡的公寓,想住的話隨時可以去住。」
穆冉說:「真的不用,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她和穆晨靜並不熟,最後還是那點血緣讓穆晨靜幫了自己一把。
她在穆家已經是罪人,穆晨靜也並不贊同她的做法。
儘管如此,穆晨靜也實在是周到,甚至幫她辦好了學校的手續。
這次告別,她和穆家以後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依著她的生活圈子,再見到穆晨靜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她終於算是舉目無親,孤家寡人,十分淒涼了。
這次別說是股份分紅了,穆家給的嫁妝還給了穆家,顧家給的一切還給了顧家,她是兩袖清風。
但也沒那麼清,她帳戶里還有之前賣畫的那四十八萬,加上雜七雜八的,現在身上有六十來萬,這就是她所有的資本。
出院時,她以前那個手機也還給了她,所以這次來還有朋友來接,感覺頓時沒那麼淒涼。
蘇薔和阿琳見到她都把她罵了一頓,說她莫名其妙地失蹤好久,穆冉對這些的解釋是「抽空離了個婚」。
阿琳和蘇薔互相對視了一眼,其實這種結果也不是想不到。
顧家嘛,之前不是很了解,後來了解了一下覺得如果他們想離婚的話,穆冉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但是離婚好歹得有個說法吧,重點在於撈了多少錢。
聽到六十萬的數字後,兩人沉默了。
然後就開始罵顧央和顧家小氣,何止是小氣,簡直是丟人。
穆冉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車子卻忽然停了下來,前面出了車禍,堵了一小會兒之後交警就過來疏通。
本來都是好好的,從車禍那邊走過去的時候,她偶然向外一瞥,看到了傷員拉走後,地上的一攤血跡。
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放映室,昏暗的房間,顧央掐著她下巴的手,酸臭的膽汁和胃液,還有屏幕里秦政手腕處淌下的鮮血。
她胃部立時痙攣,吐了出來,吐完一口後還在不停的噁心。
蘇薔怔怔地問:「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阿琳更是興奮:「帶球跑啊,太他媽帶勁了!!」
穆冉當然沒懷孕,她只是開始「暈血」。
之前因為心裡掛念著秦政他們的安危,所以強自忍耐。
後來在飛機上也還沒得到自由,這個車禍只是一個由頭,引起了她曾經深藏起來的諸多反應。
回去後她就躲在自己的公寓裡不再出來,還是像十五歲時那樣,可那時她還有一個念頭,想要回去,想要報仇,想看穆晨西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臉,想要對不起秦政的人都付出代價。
這一次,她連這個念頭都缺失,整個人陷入一種巨大的空虛。
像是一個人身上長著一顆毒瘤,她一開始拿它毫無辦法,只能故意視而不見,過了這麼些年,這顆毒瘤跟著她一起呼吸生長,長得那麼那麼大。
終於她有機會把它割掉,卻發現它已經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就像截肢一樣的痛苦和不習慣。
而且這麼些年以來,為了對抗這顆毒瘤,她身上的免疫器官乃至血液都起了作用。
它乍然消失,身體不能符合那麼重的反噬,幾近置她於死地。
她試著刷題,試著養花,試著給自己找很多很多很難很難的事情。
可是都沒什麼用處,她還是整夜整夜睡不著,無論睡著還是醒著都是想著死。
可是又捨不得,覺得自己怎麼就那麼不孝順。
她這條命,是媽媽拼著被非議被侮辱被誹謗,拼著捨去繁華陷落清貧,賭上一切把才把她生了下來。
她怎麼就這麼不爭氣。
她在活著和去死之間來回徘徊,有一次她買來了刮鬍刀的刀片。
刀片輕薄而鋒利,輕輕一划就有血鑽出來,這一次她沒有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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