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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31:41 作者: 橘悅
就是這一句話,叫楊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平復好情緒以後,三人沉默地坐在了客廳里,氣氛有些沉重。良久,魏棋輕聲問:「楊登,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生病了的?」
昨天他和余悅以感冒打針的理由將楊登瞞了過去,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按理來說楊登不應該知道的,可一想到什麼……所以其實在剛問出口的那一瞬間,魏棋的心裡就有了答案。
果然,說到這個楊登整個人就變得憤怨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有個缺德的孫子拍到你和余悅去醫院的照片傳到網上了,然後……」
然後之後的話,楊登沒能說下去。可其實,即使他不說,魏棋和余悅也知道網上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必然又是一輪新的「腥風血雨」。
他們一定會說魏棋在賣慘博流量。
他們一定會說魏棋又在作妖了。
他們一定會說要開始洗白了。
……
這麼長時間的網暴足以讓魏棋將人性的醜陋一次性見識個夠。所以無論現在網上的態勢如何發展,他也不會意外了。
反正,反正他們根本不介意自己惡毒的言語會不會白白殺死一個無辜的人。
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內心會這麼這麼難受呢?難受的,像是要死過去了一樣。
他的呼吸不穩,整個人如墜冰窖。
直到放在身側的冰冷的手上突然被一隻溫暖、柔軟的手緊緊握住,魏棋顫顫抬眼,對上了一雙堅定溫柔的眼睛。
——是他的余悅。
他的余悅告訴他:「魏棋,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別怕。」
原來冬天也可以很溫暖啊。可惜這點溫暖,很快就被徹骨的寒意冰封了。
魏棋埋下頭,將頭埋在余悅的頸間,很小聲地問她:「兌兌,是不是我現在連呼吸都是錯的?都是不應該的?」
余悅捧起他的臉,看著他失去光彩的眼,一遍又一遍的重復:「不是的,不是的,錯的不是你,錯的一直是他們……」
現實生活里披著偽善的皮,比誰都要乖巧,可一旦到了網絡上仗著有了一層防護,他們的真面目就開始顯山露水。滿口惡言、傷人的話張嘴就來,說出的話像刀子,毫無顧忌地、猖獗地刺傷著一個又一個何其無辜的陌生人。
世界有他們,是世界的不幸。
無論如何,錯的從來都不該是無辜者。
*
這次,網絡上的新一輪腥風血雨發展到何種地步魏棋一概不知,因為在楊登走後,余悅就「沒收」了他的手機。
她不許他看網上的所有消息,魏棋自己也不敢看網上的消息,所以這兩天他就像與外界隔絕了一樣,只守著那一方安逸自在的天地。
雖然會忐忑,但看不見就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什麼也沒發生,更何況這兩天余悅一直寸步不離地陪在他身旁,所以這兩天魏棋的狀態稍微好了一點,也只是一點。起碼有餘悅在他身旁再加上藥物的作用,他不會整夜整夜的失眠而是能淺眠一兩個小時了。
這是這個樣子會讓魏棋覺得自己像個寄生蟲或者吸血鬼,仿佛離開余悅他就活不了了一樣,然後余悅就只能這樣被他拖著。
可她的生活那麼美好,不該只圍著他轉啊。
他真是個累贅。
*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到了第三天晚上吃完飯的時候,余悅坐在沙發上給姜悸發消息。
她說想再請幾天假,幾乎是她剛說完,姜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坐在她身旁的魏棋以目光詢問她,余悅用口型說了「姜悸」兩個字,然後拿著手機去了門外,走到樓下的門口。
「余悅,你確定又要請假?咱們都大三了啊,這學期已經過了一大半了,你不是說自己也要考研嗎?時間已經非常非常緊了……」
余悅往身後看一眼,確定周圍沒人後才輕輕「嗯」一聲,隨後說了幾句話。
電話那邊又說了一長串,著急的語氣透過電話,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清晰。
余悅始終靜靜聽著,等姜悸說完了,她才說:「可是姜悸,這個時候除了陪著魏棋,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了。而且,如果現在我不在魏棋身邊的話,那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隨即語重心長地囑咐了幾句,兩人不緊不慢地聊了一會兒,余悅輕輕道了謝後才掛斷了電話。掛斷電話後她沒著急上樓,而是抱著臂站在原地仰頭打量著高高掛在天上的月亮。
月亮里真的有嫦娥嗎?天上真的有神仙嗎?神仙真的能聽到凡人的祈求嗎?
想著想著,她極輕地嗤笑一聲,轉過身打算上樓。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余悅將要動的步子頓住,因為她看到了兩步遠處的魏棋。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亦不知道她和姜悸的對話魏棋聽到了多少。她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和表情站著沒動,幾步遠的魏棋卻已經朝她走了過來。
他面色無異,甚至還極輕地對她笑笑,而後將手裡拿著的外套繞過她給她披在肩上,握住她拿著手機的手,溫聲說:「兌兌,上去吧,外面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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