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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31:41 作者: 橘悅
余悅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有著這樣一種強烈的錯覺:她快要抓不住魏棋了。
她真的快要抓不住魏棋了嗎?
走廊里人來人往,她慢慢從倚靠著的牆壁上滑落,躲在地上,將自己縮成了一團,連哭都有所顧忌。
·
二十分鐘後魏棋從檢查室里出來,余悅表現得沒有任何異常。她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還有沒做的檢查項目嗎?」
魏棋輕輕搖頭,「全都做完了,現在只需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拿給醫生看看就好了。」
余悅:「好,那咱們去等待區等。」
最繁瑣的一項檢查的結果出來得一個小時,兩人便又坐回了等待區。
余悅握著魏棋冰涼的手,低頭認真幫他暖著手,忽然感受到肩膀一沉。
是魏棋的頭輕輕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知道的,知道他一直都是在硬撐。所以她不動聲色地坐直,想讓他靠的舒服一些,然後短暫的休息幾分鐘。
哪怕只有一分鐘也好。
她的魏棋啊,真的、真的太累了。
魏棋沒靠多久,大概有三四分鐘那麼長他就抬起了頭,安撫似地對她笑笑。
余悅看到了他泛白的、乾裂的唇。
她覺得魏棋需要喝水。
「魏棋,我去買瓶水好不好?馬上就回來。」
魏棋要跟她一起去,恰逢此時鬧鐘定下的取報告的時間到了,余悅便讓他去取報告了。
取報告的人沒兩個,魏棋用了一分鐘就把報告取到了手,他垂眸去看,卻發現自己看不懂,又想著萬一到時候結果很嚴重的話會嚇到余悅,他便自己先拿著報告去了醫生那裡。想著萬一嚴重的話,不讓她知道就好了。
看報告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十分鐘左右後,魏棋就帶著報告和醫生開給他的藥單、病例單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
輕度抑鬱。
雖然身體目前還沒有什麼大的毛病,但連續很多天的失眠也對他的健康有了一定影響。
魏棋早就料到的,可他還是忍不住停在一邊兒不擋路的地方看自己的病例單、回想著醫生剛剛跟他說的話。
看著看著他忽然就感覺有一道視線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好像是從他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的那一刻起。
他以為是余悅,於是他抬頭,順著那道視線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一瞬間,魏棋連手裡的幾張紙都拿不穩了,仿佛那幾張紙有千斤重。
報告單、病例單、取藥單一下從他手裡掉下來,掉在了人來人往的走廊上。
他想彎腰把它們撿起來的,但是他整個人就像墜入了冰窖里,被冰封住,渾身僵硬,一動也動不了。
在他愕然、難堪、不知所措、羞愧……種種情緒湧上心頭的時候,余愛國走到了他面前,彎腰替他把那幾張單子撿起來,整理得整整齊齊後遞過來給他。
魏棋慘白著面色、顫著手從他手裡把這幾張重達千萬斤的紙接過。
魏棋聽到余愛國說:「孩子啊,別怕,會好的。」
說完他似乎還想要說什麼,魏棋就見一個中年模樣的人帶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姑娘走了過來,似乎是有重要的話要跟余愛國說。
余愛國和學生家長明顯有事要辦,便沒有再繼續和魏棋說下去,只留下兩句話就匆匆和家長離開了。
魏棋沒聽清他留下的兩句話是什麼。
魏棋只知道,他這輩子最狼狽、最慘、最沒用的模樣被余悅的爸爸看到了。
明明他已經想好了,等過兩天的時候,他一定要以最好的狀態去見余悅的父母,雖然他現在並不富有,生活也很差,但是他會讓余悅的父母知道:他是肯努力的、他也一定會努力上進的、努力讓自己更配得上余悅的。
他想著,他不求她的父母完全地接受他、放心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他,但求他們對他稍微有一個好一點的印象,肯給他這個機會。
可現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在他忐忑等待、緊張期待地和她的父母見面的前幾天,他提前見到了她的爸爸。
以一種跌進泥里、爬都爬不起來、十分狼狽的樣子。
今天以後,他憑什麼去讓她的父母相信他、放心把女兒交給他,交給他這樣一個看不到未來的人?
魏棋不知道余愛國會怎麼想。
他只知道如果他有一個女兒的話,那他一定不會願意把女兒交給一個像他這樣糟糕、狼狽、沒用、甚至稱得上是累贅的人。
他一點也不願意把女兒交給一個像他自己一樣的「爛人」。
他卑劣地想,如果他是余愛國的話,那他早都要來跟他說:離我女兒遠一點,別耽誤她。
可余愛國呢?
從知道他們在一起到現在,余愛國什麼也沒說過,更從來都沒有試圖阻止過他們。就連現如今看到他這幅糟糕的鬼樣子,余愛國也只是溫和地對他說:「孩子啊,別怕,會好的。」
但凡余愛國和李雲霞有一點兒不贊同他們在一起的意思,那魏棋也會惡劣地想:他偏不,他偏要證明給他們看。
可他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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