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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31:41 作者: 橘悅
魏平安知道自己的腿很難治,否則魏棋一定會帶他治好他的腿。可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大人會在絕望的時候渴望奇蹟,小孩子當然也會。
所以小少年憧憬著、盼望著通過「康復訓練」,讓自己的腿也能變得可以行走。
所以他小心翼翼、滿懷憧憬地在中午大家都吃完午飯趴在桌子上午休時,自己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拐杖」雙手撐著輪椅用臂力把自己支起來,試圖用拐杖讓自己的腳挨地。
然後呢?
然後小少年動作不穩,連人帶拐杖摔下了樓梯,頭破血流,當場昏迷。
……
魏棋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中途一度說不下去。終於說完了,他整個人失力般地坐在了地上,將自己的臉埋在了掌心裡。
余悅自己聽完這些都已經淚流滿面了,她不敢想像,魏棋在知道這些的時候會有多難過。
他一定會自責,自責自己沒有能力為平安治腿,他一定會愧疚,愧疚自己沒能照顧好平安,他一定會難過,難過自己沒有及時察覺到平安的異常,他一定會心疼,心疼自己的弟弟的無助……
可明明明明誰都沒有錯。
他沒有錯,小少年沒有錯。
那該怪誰呢?
怪命運。
余悅俯身,無聲地拍著他的背。
到了晚上,昏睡了大半天的魏平安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無聲地哭著看向魏棋。
余悅知道,他不是因為疼而哭,也不是因為委屈而哭,而是因為覺得自己又給魏棋添了麻煩而哭。
那雙無聲落淚的眸子分明是在說:
哥,對不起。
她懂,魏棋也懂,所以在余悅忍不住背過身掉眼淚的時候,魏棋用指腹很輕很輕地給小少年擦著淚,嗓音很溫柔很溫柔。
他說:「平安乖,不哭。」
安撫好了小少年的情緒,等掛完針再餵小少年吃了點東西後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這時病房裡的其他幾個病人和陪護家屬已經休息了,只有他們這一床拉著一道帘子,帘子里小夜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小少年現在極其依賴魏棋,要攥著魏棋的手才能安心,魏棋便一直坐在病床旁,主動把小少年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裡。
「平安,哥哥出去一下,把余悅姐姐送走就立馬回來陪你好不好?很晚了,余悅姐姐該回家了。」余悅突然聽到魏棋用輕哄地語氣跟魏平安說。
她幾乎立馬想開口說自己不走,但小少年已經鬆手,對魏棋道:「哥你去吧,我沒事的。」
說完清澈的目光又落在她臉上,小聲道:「余悅姐姐再見。」
余悅心想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便只能先跟小少年說了再見然後和魏棋來到了走廊。
晚上九點,醫院的走廊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余悅聽見自己說:「魏棋,我留下來和你一起照顧平安好不好?」
魏棋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輕輕說:
「兌兌,這裡沒地方睡,幹什麼都不方便,我一個人照顧平安就夠了,你明天還要上課,所以聽我的,好不好?」
她欲張口說自己沒事,但是開口前的一瞬間突然觸及了魏棋的眼神。
他是真的不想她留在這裡。
余悅要說的話拐了一個彎,說:「好。」
魏棋輕輕扯扯唇:「那我送你去門口,看你坐上車我再回來。」
「沒事的,我自己就可以,你趕緊回去陪著平安吧。」
他卻怎麼也不肯應,送她到門口,親眼看著她坐上了計程車也遲遲沒有離開。
余悅把窗戶開得很大,往後去看魏棋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突然覺得他的背彎了許多,人也瘦了許多,好似一天之間整個人都失去了精氣神。
車子走遠,青年的身影逐漸凝聚成了一個黑點然後消失,然後無論她再怎麼伸長脖子往後看,卻也什麼都看不到了。
*
魏平安住院的幾天,大傢伙紛紛過來探望了一次。看著滿臉傷痕卻依舊笑的跟個太陽似的小少年,沒有人不心疼,於是在魏平安出院後,大家恨不得把各種補品都拿給他,讓他補補。
好在小少年的恢復能力不錯,一個禮拜多過去,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在這一個禮拜里,魏棋請了假,一直在家照顧小少年,也給小少年請了假,小少年已經好久都沒去過學校了。
這天余悅提著李雲霞特意給魏平安頓的雞湯過來時,剛走到門口就聽魏平安說:「哥,我覺得我好了,可以去上學了。」
魏棋笑著反問:「你怎麼知道你好了?」
魏平安正欲開口,瞥到門口的余悅,他立馬眉開眼笑,沖門口的余悅道:「余悅姐姐,我已經好了,可以去上學了,對不對?」
余悅把雞湯放下,「來,讓我看看。」
她看看少年的手,胳膊,最後到臉,和少年帶著些祈求的目光對上時,笑著沖魏棋說:「我覺得確實好了,要不你再檢查檢查?」
魏棋穿著白短袖繫著黑圍裙,聞言走過來走到兩人面前,看了兩人幾眼,最後只得帶著些無奈地妥協:「那就去吧,明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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