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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07:33 作者: 水晶翡翠肉
    寶紅樂呵呵地說:「聞青姐,你是不知道,章方方開始還不願意賠錢,一副受害者的樣子,但是,顧客不買帳,天天到她店面口鬧。我每天都給張姐送貨,我都看清楚呢。」

    「然後呢?」聞青問。

    肖姨接話:「然後章方方還想誣陷逢青呢,寶紅看到了,插著腰到她門口講理,說國家都判她有罪,她為啥還潑髒水給逢青,寶紅是氣勢洶洶的把她們罵了一頓,讓周圍人拍手叫好。」

    聞青笑著看向寶紅說:「以後一個人的時候別跟人起衝突。」

    「怕什麼,咱們有理走遍天下。」寶紅繼續說:「她潑不了髒水就想耍賴,惹著顧客了,顧客把她家門頭給砸了,說不賠錢就鬧到派出所讓她坐牢!反正派出所人來,大夥一塊賠門頭錢。章方方和蘇紅梅這次是嚇壞了,不但賣了蘇芳的門面,連縣城的裁fèng店都賣了,聽說還要借錢才能賠完。」

    「這次章方方也是夠慘的了。」肖姨感慨地說。

    「她活該!」寶紅說。

    聞青笑:「好了好了,不說她了,快過年了,我是來給你們發錢的。」

    「發什麼錢?」

    「年終獎。」

    聞青照例按照逢青製衣廠的方式給肖姨她們發錢,肖姨、寶紅都不好意思拿,幾番推辭不掉只好手下,聞青又鼓勵二人一番,然後沒有多留,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雪花。

    聞青坐車回了縣城,去代銷店買了一刀冥紙和一盒火柴,火柴裝進衣兜,抱著冥紙向大土路走時,正巧紀彥均與紀友生也抱著冥紙朝這邊走。

    「聞青。」紀友生先開腔打招呼。

    第80章

    「聞青。」紀友生先開腔打招呼。

    聞青停步。

    紀友生快步走過來,身後跟著紀彥均。

    「紀老先生。」聞青笑著回應,十分和善,倒讓紀友生微窘。

    「給二叔燒紙?」紀彥均問。

    聞青點點頭。

    紀友生笑著:「正好,我們也去,一起吧。」

    聞青笑了笑:「紀老先生,你們先去,我還有點事兒。」

    紀彥均側首看向聞青。

    聞青沖他笑了笑。

    紀彥均不再說話。

    聞青則故意晚他們幾步走著,等他們即將走到水灣村,而後轉彎到亂葬崗時,聞青將冥紙放在水灣村一片地的地頭,轉而回了水灣村。

    此時,天空陰沉沉的,但是不飄雪了。

    聞朋、大刀正在大路上懟管兒,兩個人懟,一群人懟,玩的不亦樂乎,大冷的天,這樣玩最暖和了。

    「朋朋,大刀,你們輕點兒,別受傷了。」聞青喊一聲。

    聞朋回頭看一眼聞青:「大姐,你回來了。」

    「嗯。」

    「大姐,我剛才看你抱了冥紙。」聞朋說。

    聞青:「嗯,一會兒給二叔燒紙。」

    「哦。」聞朋繼續玩兒。

    聞青向自家走,剛到院門口,姚世玲出來問:「你買了冥紙了?」

    「嗯。」聞青應一聲,要進院子。

    姚世玲一把把她拉出來,問:「冥紙燒了嗎?」

    「還沒。」

    「在哪兒呢?」

    「放在大土路上地頭了。」聞青回答。

    姚世玲不依不饒地問:「你有沒有去別人家裡?」

    聞青好奇:「沒有,媽,咋了?」

    姚世玲鬆一口氣,攔著聞青:「一會兒把紙燒了再進家門。」

    「為什麼?」聞青不解。

    「你啊。」姚世玲指著聞青說:「冥紙那是那頭的東西,還沒燒怎麼能進家門,去別人家是晦氣,進自己家家人會生病的。」

    原來是這個啊,聞青剛才嚇了一跳,此時笑起來:「媽,你那是迷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迷信肯定是賣冥紙傳出來的,怕冥紙生意不好,所以胡謅出來,買了冥紙就得燒,不然晦氣。」聞青笑著解釋。

    「我看你才胡謅。」姚世玲堅持不讓聞青進院子:「咱家人生病了咋辦?」

    聞青擰不過姚世玲,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進院子,我也不進別人家,我現在過去把冥紙燒了再回來,好嗎?」

    姚世玲笑著說:「去吧。」

    聞青這才又原路返回,走上大土路,向亂葬崗處張望,亂葬崗處除了微微煙塵外,已經沒了人影。

    聞青又看向右側,看到紀彥均和紀友生離開的背影。

    「終於走了。」聞青小聲說,轉身去地頭拿冥紙,向二叔墳頭走。

    這個時代還沒有全面推行火葬,但是前兩年上頭要求了墓地規範化,所以,此時亂葬崗並不亂,一個個墳頭整齊地排列著。

    聞青走到她二叔墳前。

    墳前已經畫了一個圈,圈內余有未燒盡的冥紙,是紀友生和紀彥均燒的。

    聞青走過去,將冥紙鋪在地上,掏出面值一百、五十、二十、十塊錢的紙幣,將冥紙分成四分,然後拿紙幣,正反面地拍在冥紙,這種手法被稱為「印冥幣」,在陰陽票還未上市流行的這個年代,很流行。

    「二叔,兩輩子了,你還記得我嗎?」聞青邊拿真錢輕拍,邊笑著和二叔說話:「你記得我,我都快不記得你了。以前讓你去拍張照片,你偏不拍,我都快記不得你長什麼樣子了。」

    聞青又是一笑:「二叔,我這樣說你生氣嗎?告訴你,我剛才是騙你的,我三輩子也記得你。」說完聞青鼻頭一酸,眼淚簌簌地落下來:「二叔,我又活了一遍,若是我重生的那天你還在,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一定不會。」

    聞青抹了眼淚,抖了抖冥紙,掏出火柴盒,取出火柴棒,貼著火柴盒上的硝,輕輕一滑,火柴點燃,移到冥紙上,瞬間點著。

    聞青隨手撿起一根樹枝,以冥紙為原點,畫了一個圈:「二叔,這個圈裡的錢都是你的,別人搶不走的,過年了,你去打麻將吧,輸了也沒關係,過幾天我再給你。」

    說著,聞青緩緩蹲下,蹲在燃燒的冥紙前,用手中的樹枝輕輕地撥弄著冥紙,靜靜地看著火焰,然後說:「二叔,你是還在這個世界上飄蕩,還是已經徹底沒了?」

    聞青抬起頭來,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聞青身上,也落在紀彥均的身上。

    「下雪了。」紀友生說:「彥均,咱們快點回去吧,不然一會兒路就不好走了。」

    「等一下。」紀彥均停下步子。

    「你幹什麼?」

    「爸,你先走,我去給聞青送傘。」剛才他看到聞青抱著冥紙去亂葬崗了。

    「下雪又不是下雨,沒事的。」紀友生說。

    「爸,你先回家吧,我一會兒回。」紀彥均說著,已經向回走。

    「彥均!」紀友生喊,喊不動,重重嘆息一聲。

    雪越下越大,紀彥均握著傘向亂葬崗走,果然看到聞青蹲在一團火,身邊並沒有傘。

    紀彥均快步向前,尚有一段距離時,他聽到聞青提了他的名字,他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停了步子,接著就聽到聞青說:「二叔,上輩子說過的話,我還記得……」

    上輩子說過的話?

    紀彥均一怔,什麼上輩子?聞青在說什麼胡話?

    「大姐!」忽然不遠處傳來聞朋的喊聲。

    紀彥均應聲看過去。

    聞青也回神,回頭瞬間瞥見了紀彥均,微愣了下。

    「大姐!」聞朋撐著一把大黑傘,傘上還有一個補丁,急急跑過來:「大姐,雪下大了,媽讓我來接你!」

    聞青站起身,走到聞朋身邊的同時,距離紀彥均也近。

    紀彥均忙說:「下雪了,我過來給你送傘。」

    「紀彥均,不用你的傘了,我來接我大姐。」聞朋舉著傘說。

    聞青接話:「嗯,謝謝。」

    「那好,我就去了。」紀彥均說。

    「嗯,再見。」聞青見。

    紀彥均這才撐起黑傘,走向大土路,向縣城走。

    聞朋則拉著聞青的胳膊說:「大姐,咱們回家吧。」

    「等一下,咱們先給二叔磕個頭再走。」聞青說。

    「好。」聞朋答應,乾脆地放下傘就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說:「二叔,我大姐現在可好了,你在地下也好好的。」

    聞青笑,隨後也跪下:「二叔,新年快樂啊。」

    姐弟倆站起身來,撐起一把傘向大土路走,走上大土路時,聞朋轉頭看向大土路左側說:「大姐,你看,紀彥均都走好遠了呢。」

    聞青看過去,透過一幕幕的雪簾,隱約看到紀彥均的身影,撐著黑傘,身影越來越小。

    「嗯,太冷了,咱們也回家吧。」聞青說。

    「好。」

    聞青、聞朋到家時,紀彥均仍舊在雪中走著,他回想聞青剛才的那句「上輩子說過的話」,上輩子是什麼意思?

    她把和他的過去當上輩子了嗎?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紀彥均沒有想明白,就到了縣城。

    回到家中,紀彥均徑直進了自己房間,簡單收拾一下,準備回市里。

    「哥,哥!」紀寧芝喊著跑進來。

    「什麼事?」

    「哥,今天是方方姐的生日,你也去慶祝一下唄。」紀寧芝興奮地說。

    「不去。」

    「去嘛。」紀寧芝上前拉著紀彥均的胳膊。

    紀彥均轉頭一看,紀寧芝臉上塗的又是白的又是紅的,立刻說:「去把臉洗了。」

    「為啥?」紀寧芝以為自己妝化了,忙找鏡子照,照了之後放心一笑:「幹嘛要洗?」

    「瞧你丑的。」

    「以前聞青也是這麼化的啊。」

    「她比你好看。」

    「哥!」紀寧芝不願意了。

    紀彥均收拾完行李,拎了起來。

    「哥,這都快過年了,你去哪兒?」紀寧芝問。

    紀彥均說:「去公司一趟,處理事兒,大年三十再回來。」

    「你住哪兒?」

    「在市里有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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