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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07:33 作者: 水晶翡翠肉
    聞亮看一眼,沒有上前,而是跑向水灣村的小代銷店。

    「張伯,我要辣椒糖、江米球、酸梅粉、唐僧肉,還有玻璃球。」聞亮喘息著說。

    張伯笑眯眯地說:「你撿的知了殼賣錢了?」

    「不是,是我姐給的。」

    「你姐?她會給你錢?」張伯不相信。

    「張伯,你快點,我急要。」聞亮催促。

    張伯這次問:「要多少?」

    「吃的一樣要五袋,玻璃球要十個。」

    「好,我這就給你拿。」

    辣椒糖一個兩分錢。

    江米球一個兩分錢。

    酸梅粉一袋三分錢。

    唐僧肉一袋三分錢。

    玻璃球一個一分錢。

    總共花了六毛錢,聞亮接過找零毛錢,裝進上衣口袋,好在他的衣裳口袋多,褲子上四個口袋,短袖上兩個口袋,都裝的滿滿的。

    他見自己買的太多了,唐僧肉和酸梅粉這麼貴,朋朋都沒吃過,他扣下來兩袋,深埋到糙叢里,等會兒帶回去給聞朋吃。

    一切準備就緒,他原路返回,跑到河邊,喊:「二虎子!」

    與此同時,王嬸已經哭喊一遍了。

    聞青不讓姚世玲說話,她也只說一句:「聞朋沒有放火。」

    王嬸幾乎要指著聞青的額頭,咬牙切齒的:「就是他放的,就是他放的!你們別想抵賴,我告訴你,我幾百斤的麥子,還有玉米種,紅薯種都沒有下地呢,你們都得給我賠!」

    「憑什麼?我們不賠,聞朋沒有放火。」聞青不急不徐,不管王嬸說什麼,她就是不陰不陽的這麼一句。

    氣的王嬸撲上來要打聞青。

    圍觀的鄰居看不下去,一把抱住王嬸,幾個人合力,把王嬸抱開。

    王嬸嘴上開始不乾淨,又是罵又是踢打。

    聞青仍舊不鬆口,也不急躁。

    「聞青。」姚世玲擔憂地喊一聲。

    聞青一邊摟著聞朋的肩膀,一邊拉著姚世玲的胳膊,說:「媽,不是聞朋放的火,這帳咱不認,我還要討她燒了咱家麥秸垛呢!」

    「你個沒羞沒臊的聞青,你看看整個水灣村,哪個姑娘像你這樣,一點臉皮都不要,跟我一個婦女一般見識,你要不要點臉皮!」王嬸可勁兒的折騰。

    聞青聽著,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鄰居仍舊攔著王嬸,王嬸打不到聞青,突然「撲騰」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老天啊,村長啊,聞朋放火燒了我的家啊,我們一家五口以後吃啥啊,還有沒有天理啊!」

    「二虎子她媽,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就是啊,村長在這兒呢,肯定會給你做主。」

    「對對,別哭了。」

    「」

    鄰居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著。

    「王大,王大,你也勸勸你女人。」鄰居中有人發聲。

    「勸勸吧,哪能這樣哭。」

    王大低頭不作聲,他也認為是聞朋放的火,這年頭,幾百斤麥子不是說著玩兒的,這是一家子的命,聞家必須得賠!

    王大沒有阻止王嬸鬧。

    王嬸更來勁了,突然喊一聲:「姚世玲,你必須賠我麥子!」還沒有說完,聲音一卡,整個人倏地一倒地。

    「二虎子媽暈了!」有人喊一聲。

    幾個鄰居一蜂窩的上前,喊著:「王嬸,王嬸。」

    聞青、姚世玲、聞朋三人愣住。

    昏倒了?

    原本鄰居們還相信聞朋沒有放火,王嬸傷心的一背過氣去,同情弱者的心令大家態度有所反轉,該不會真的是聞朋放的火吧,大家都在心裡犯嘀咕,不然王嬸怎麼傷心成這樣。

    村長也在這時向聞青一家走來,看向聞朋說:「聞朋,你跟村長說實話,這火是不是你放的?」

    村長這麼一說,大家心裡已有定數相信是聞朋放的。

    聞朋轉頭,想找大刀做證,轉頭一看,並沒有大刀了。

    「是不是玩火的時候,不注意,把麥秸垛給點著了?然後又跑到樹林子去玩了?」村長問。

    「村長,我真沒有放火,我回來的時候已經著火了。」聞朋回答。

    「那」

    「村長!」聞青不悅地打斷村長,說:「我弟弟連火柴都沒有,怎麼放火?」

    聞青這麼一說,大家都看向聞青。

    聞青說:「村長,你也知道我家窮,一針一線都是金貴的,更別說火柴了,平時多用一根火柴,我媽都心疼,用完了火柴,我媽就把火柴收到堂屋裡,就怕亮亮和朋朋浪費火柴。」聞青看向聞朋,說:「村長,你看我弟弟的衣裳連個兜都沒有,火柴裝哪兒?」

    所有人又看向聞朋。

    聞朋今天穿的是舊衣裳,又是窟窿又是洞的,姚世玲為了省布,特意把聞朋褲子上的褲兜都拆了,用褲兜布補在窟窿洞上,所以,聞朋身上除補丁外,連個褲兜都沒有。上哪兒裝火柴?

    「虎子媽,虎子媽!」突然王大的聲音傳過來。

    一群人圍著王嬸又是喊,又是端溫水,又是掐人中,王嬸只哼唧兩聲,又昏過去,一副很嚴重的樣子。

    「要不要送醫院啊?」有鄰居提醒王大。

    王大一下子火起來,摟著王嬸,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盯著姚世玲:「姚世玲!我告訴你,虎子媽有個咋滴,我跟你們一家子沒完!」

    「王叔,你別這麼說,王嬸昏倒我們可沒有碰她一手指頭。」聞青冷著臉厲聲說。

    「聞青!你等著!」王大惡狠狠地說。

    「我就在這兒不走,我等著呢。」聞青就跟他槓上了。

    「聞青,你少說兩句。」鄰居勸說。

    「王嬸都昏倒了。」

    「就是,你弟弟放了火」

    不待鄰居說完,聞青厲聲反問:「不要一句一個我弟弟放火,你們誰看到了?誰看到了!」

    一群鄰居鴉雀無聲。

    「我告訴你們,我聞家是沒有頂事的男人,不是沒有人!我聞青在一天,你們就別想欺負到我家頭上!賠錢?行!拿出我弟弟放火的證據來!沒有的話,誰敢讓我家賠錢賠糧食?到我家一個我捅死一個,到我家兩個我捅死一對,不信咱們試試!」聞青順手將麥秸垛上的鐮刀拿起來,握在手上。

    若是旁人拿鐮刀,鄰居們會以為是嚇唬人。但是聞青不一樣,她二叔差點打死過人,她從小就是睚眥必報,鄰居們可是見識過這丫頭的不要命,曾經有個小偷,半夜偷她家,被她發現,大半夜她拿著菜刀,硬是追小偷追了三里地,追的小偷自動進派出所。

    要不是她和她二叔兩個人這麼強,就憑姚世玲這麼弱又是個寡婦,聞亮聞朋小,聞家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

    所以他們毫不懷疑聞青敢捅死人。

    一時間,聞家院後寂靜無聲。

    村長驚愕。

    王大被聞青嚇住。

    其他人都是看著聞青。

    姚世玲眼眶紅了,她的女兒一直都是這麼好的。

    聞朋則直接摸眼淚,髒兮兮的小手,緊攥著聞青的衣角。

    正在這時,幾個孩子跑回來。

    「咋了這是?」一個小瘦孩說:「二虎子,你媽躺地上了。」

    二虎子是這群孩子中最胖的,平日裡最調皮搗蛋,偷著拿王嬸的錢買玻璃珠、炮仗不說,經常跟著他家的兩隻母雞,母雞一下蛋,他立刻撿了去縣城賣,一個雞蛋六分錢,夠他玩炮仗了。

    「爸,媽咋了?」二虎子問。

    王大正生氣:「聞朋把咱家麥秸垛點了,你媽氣昏過去了。」

    「王叔,不是聞朋點的,聞朋一直在撿知了殼,是二虎子點的!」小瘦孩說:「是二虎子把炮仗扔麥秸垛上,說燒了麥秸垛,他媽以後就不會讓他拽麥秸引火做飯了。」

    小瘦孩此話一出,猶如一顆炸彈,「轟隆」一聲炸懵所有的人之後,大家忍不住驚訝出聲。

    「居然是二虎子點的火。」

    「不是聞朋!」

    「他把自己家的點了,把聞朋家都燒了。」

    「我們的麥秸垛也沒有了。」

    「」

    姚世玲也是驚訝。

    聞朋懵了。

    聞青轉頭,聞亮又回到了原位,說:「姐,還剩四毛錢,還給你。」

    聞青這還是第一次聽聞亮叫自己姐,上輩子他都是喊聞青,或者不喊,聞青心裡頓時柔軟:「不要了,你留著花吧。」

    「我不要。」聞亮順手把四張毛票塞到聞青衣裳兜里。

    聞青只好收著,轉過頭來看時,王大滿臉震驚地看著二虎子:「真是你放的火?」

    二虎子看著一圈人,也被嚇到了,就是因為嚇著了,才說了實話:「我沒放火,我就是放了個炮在我們家的麥秸垛,我沒放火燒他們的!」

    不待王大反應,一直昏倒的王嬸一個骨碌爬起來,把總鄰居嚇了一跳。

    「你個砍頭的!」一個狠狠的巴掌,啪的一聲甩到二虎子臉上。

    二虎子一個趔趄,兜里的火柴盒和碎炮仗都掉在了地上,這可是鐵證,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王嬸一愣,又甩了一個巴掌過去,二虎子頓時捂著臉嚎啕大哭。

    王嬸咬著牙劈頭蓋臉地打:「我讓你哭,我讓你哭!」

    「王嬸,別打別打,二虎子還是個孩子。」鄰居們趕緊上前勸。

    王嬸只可勁兒的打。

    聞青、姚世玲、聞亮、聞朋就在一邊看。

    村長見此情景忍不住羞愧,剛才他冤枉了聞青一家,此刻看向王大說:「勸勸你媳婦,別打了,算一算,這幾家的麥秸垛,你們能賠點損失就賠點兒吧,大家都指望著麥秸玉米杆修房子呢。」

    王大臉臊的通紅。

    王嬸一聽賠損失,兩眼一翻白,「嘭」的一聲摔地上,這次是真昏了,額頭將將好磕在一根樹枝上,立刻鮮血直往外涌。

    「虎子媽,虎子媽!」王大立刻撲上去查看。

    王嬸之前昏一次,大家當真,沒想到她是裝的。這又昏一次,大家半信半疑。

    直到王大把她翻過身來,她額頭冒血,臉色發白,嘴唇發紫,大家才相信這次她是真的昏倒了。

    眾人紛紛上前,喊魂的喊魂,掐人中的掐人中,直至把王嬸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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