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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07:33 作者: 水晶翡翠肉
    聞青心驚:「媽和亮亮呢?你們受傷沒?」

    「沒有。我們都在救火!隊長和村長都來了!都在後院!」

    聽說人沒事兒,聞青心上懸著的一顆大石頭落地,只要沒事兒就行,人沒事兒就行了。

    「大姐,快點,不然咱家麥秸垛全燒沒了。」聞朋說著,步子邁的飛快,去井邊打水,打了一盆水,水面晃蕩著灑出盆外,聞朋卻不管不顧,一溜煙穿過跨過倒地的籬笆牆,往後院跑去。

    聞青連忙進了廚房,找半天沒找到合適的盛水工具,最終拿了兩個相對較大的葫蘆瓢,盛了兩葫蘆瓢的水,跟著跨過倒地的籬笆牆,跑向後院。

    後院一排的麥秸垛被燒的七七八八,黑乎乎一片,仍舊冒著濃濃黑煙和灰白不分的煙,非但如此麥秸垛受災,與聞青家排成排的一排房子,泥土牆面也都被燒的黑乎乎的,最嚴重的是王嬸家,一間茅屋被燒掉一半了,茅屋裡的床和柜子都見了天,這會兒還有人往上潑水。

    王嬸正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我的老天啊,這可怎麼辦啊?要死了要死了,沒有活門兒了,沒有活門兒了呀!」

    其他鄰居手中拎著各種盛水用具,站在各自麥秸垛前心有餘悸地看著。

    水灣村的村長也來了,指揮著十幾個大漢用木叉子,把濕淋淋的麥秸麥糙調開,免得裡面藏火星子,又著起火來了。

    聞青一眼看到了姚世玲和聞亮,她轉身走向姚世玲。

    「媽。」聞青喊。

    姚世玲轉過頭來,看了眼她手上的葫蘆瓢,問:「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才才回來,你們沒事兒吧?」

    「沒事兒。」姚世玲一臉愁容,人沒事兒,但是一年的麥秸和玉米杆子都燒沒了,姚世玲說:「你那房子漏雨的地方還沒修,籬笆院牆也沒修。」

    聞青並不在意那些:「媽,人沒事兒,人沒事兒就好了。」

    姚世玲勉強點頭。

    聞青話音一落,突然聽到王嬸哭喊著:「就是那個幾個作死的小崽子點的火,把我家麥秸,麥子全燒了,我們家往後吃啥啊!」

    「哪幾個崽子?」王嬸老公王大大聲問,勢要抓出兇手來。

    「強強,大刀,偉偉,還有朋朋!」王嬸哭著說。

    姚世玲一驚。

    聞青、聞亮齊齊看向聞朋。

    聞朋臉色都白,連忙說:「沒有,我沒有,我一直沒在村里,我、我和大刀去荊條叢里捉蚱蜢,然後我們去樹林子捉知了,撿知了殼,我們才回來就看到著火了,不信你問大刀!」

    姚世玲冷下臉來:「聞朋!說實話!」

    「我說就是實話!」聞朋堅持說,委屈的眼睛都紅了:「我沒有放火,我為啥要放火?」

    聞青摸著聞朋的腦袋:「媽,我相信朋朋。」

    聞朋剛才要湧出的眼淚,又轉了回去。

    「你相信有什麼用?」姚世玲小聲說:「咱家沒有男勞力,你看王嬸會不會說強強,大刀,偉偉,他們肯定說是朋朋放的火。」

    「我沒有!」聞朋又說。

    姚世玲著急。

    聞亮雙手緊握。

    聞青轉過頭去,果然見王嬸死盯著聞朋,眼神惡毒極了。

    強強、大刀、偉偉的父母趕緊說自己家孩子中午在幹什麼幹什麼,總之是沒放火。

    姚世玲沒作聲。

    聞青接話說:「朋朋一直沒有在村里,火也不是朋朋放的。」

    「不是他是誰?人吃過中午飯,都睡了。就你們家一個個錢心重,尤其聞亮聞朋,天天中午都不睡覺,就知道滿道地跑著撿知了殼、砍柴禾賣錢,除了他還有誰?!」王嬸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聞朋儼然成了殺她全家的兇手。

    「你胡說什麼?」聞亮衝上前。

    聞青一把拉過他,用身體擋住他,示意他不要衝動,拼打群架聞家一家肯定打不過王嬸一家。

    聞青平平靜靜地說:「王嬸,錢心重有錯嗎?我們賺錢乾乾淨淨,從不干平白訛人的勾當。你說是聞朋放火,證據呢?」言外之意就是王嬸訛人。

    王嬸羞惱,一骨碌爬起來,質問:「你不干訛人勾當?你訛人的勾當,比誰幹的都高。你那個坐過牢的二叔,不是幫你訛了一個有錢男人嗎?你不是天天扒著人不放嗎?」

    聞青並沒有生氣,極力攔住聞亮。

    「王嬸,你就事說事。」姚世玲聽不下去別人這麼說聞青,氣的發抖:「聞青怎麼訛人了?她是收了那邊彩禮了,還是嫁了那邊人?你從哪兒聽說聞青要嫁有錢人的,王嬸,說話要講證據,我們家是窮,但也沒有趴著人不放,我都不知道聞青要嫁給有錢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聞青看著姚世玲,她的媽媽永遠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上輩子她總認為媽媽不愛自己,現在看到她這麼維護自己,才體會她對自己的愛。

    姚世玲說的王嬸啞口無言,確確實實,聞家從來沒有哪個人公開承認聞青和紀彥均婚事的事兒,這消息是誰傳的?

    大家都看向王嬸。

    王嬸語結,轉而指著姚世玲說:「這火就是聞朋放的,除了他沒旁人!」

    一旁的鄰居誰也吭聲,都知道王嬸潑起來,一個抵三,在水灣村里也是橫的很。現在她家麥秸被燒了,茅屋裡的麥子也被燒了,誰說話她訛誰。

    這個年代看天吃飯,公糧又這麼重,每年地里產下的糧食勒緊了褲腰帶才夠吃到下一茬收成的,誰賠得起王嬸的麥子和麥秸。

    聞青冷著臉反問:「王嬸,證據呢?」聞青看向一旁的人,問:「誰看到聞朋放火了,站出來,有理有據,該怎麼來怎麼來,沒理沒據,別想欺負人!」

    大家許久沒見過這麼霸道的聞青了,不由得有點怵,要知道以前聞青可是誰都不怕,她二叔可是因為差點打死人才坐牢的,聞青一直跟著他,性子也烈的很。

    如果說王嬸是個橫的,聞青就是個不怕死的。

    橫的跟不怕死的,誰比誰厲害?

    一眾的鄰居沒有一個開口,幫王嬸?聞青一家又沒錯,肯定不能幫王嬸,這是昧著良心的事兒。幫聞青?王嬸可是個無賴,他們纏不過。

    王嬸掃了一圈人,看到自己家男人沒有罵自己,心裡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又別人家都有男勞力,聞家只有聞亮,聞亮還小,就聞青大一點,到底是姑娘家,頂什麼事兒,反正聞青二叔都死了,她不能讓自己家的糧食白燒了,指著聞朋大聲說:「不用證據,就是他!」

    聞朋委屈死了,他嘴唇抿著,看向一旁的大刀,然後小聲說:「大刀,大刀,你給我做證,我沒放火,咱們倆一直在一塊,咱倆撿完知了殼回來就失火了,是不是?大刀,是不是?」

    「是……」大刀才剛一開口。

    大刀媽伸手把大刀的嘴捂住:「別亂說話,以後還想不想吃飯了?」不然王嬸讓兩家一起賠,她家的糧食本來就不夠吃。

    大刀掙脫不了,聞朋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頓時暗淡,眼中是滿滿的失望。

    聞青沒錯過聞朋的眼神,她心疼伸手摸著他的小腦袋,說:「沒事兒,有大姐在。」

    聞朋紅著眼睛低頭咕噥:「大姐,我沒放火,不是我放的火。」

    聞亮雙拳緊握,恨不得馬上就打人。

    姚世玲低著頭不說話。

    第25章

    「村長!」王嬸突然喊道。

    聞青看向村長,村長是個大高個,駝著背,正在麥秸垛跟前專心指揮著救火,聽見喊聲才看向王嬸:「王大家的,咋了?」

    「村長,找著放火的人了。」王嬸急吼吼地向村長跟前湊。

    村長問:「誰?」

    王嬸抹了一把眼淚,指著聞朋,精神抖擻地說:「就是聞家小兒子,聞朋!」

    「村長,我沒有放火!」聞朋說。

    村長雖是村長,但並沒有實權,就是收公糧、乾旱、水災等整個村子裡有事兒,他在起指揮、調節作用,平時的時候,他也是和村里所有人一樣苦哈哈窮兮兮的。

    如今王嬸找上村長,不過是想讓聞青家賠錢賠糧賠的名正言順一些。

    「人家小孩說沒有。」村長無奈地說。

    「他說你就信,我說你為啥不信!」王嬸當即變臉,指著姚世玲說:「姚世玲,我告訴你,村長在這兒呢,你今天必須把這事兒給我說清楚,該賠多少,大家做個證,你就得給我賠!」

    「村長,凡事講個公平,不能平白冤枉人。」聞青說。

    「誰冤枉你了,誰冤枉你了!」王嬸喊。

    村長頭疼地看向王大。

    王大不作聲,他家損失最重,即便是一年的糧食沒燒光,剩下來的被烤熟了,也吃不到年底,他也沒辦法。

    村長又看向姚世玲,姚世玲說:「村長,我家聞朋都說了,他和大刀晌午的時候都不在村子裡……」

    「我們大刀什麼都不知道。」大刀媽突然插話:「大刀中午一直和他爸在堂屋睡覺。」

    姚世玲聽言一愣。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人大刀壓根兒沒和聞朋在一塊,就知道聞朋是個撒謊精!」王嬸得意地說。

    大刀媽低下頭,慌裡慌張地拉著大刀的手說:「大刀他爸,咱家豬還沒餵呢,趕緊回家餵豬。走。」

    「哦好,村長,這兒沒我們什麼事兒了,我們先回去了。」

    夫妻倆說著,硬把大刀往家裡拽。

    聞朋低著頭。

    姚世玲不說話。

    王嬸賣慘一般,將自己辛辛苦苦耕地一年,如何割麥子,如何拉麥子,如何揚場等等,一件件哭喊出來。條條框框直指聞朋害了她一家。

    聞亮氣的臉通紅。

    聞青任由她哭喊著,然後從兜里掏出一塊錢,塞給聞亮,聞亮問:「幹什麼?」

    聞青小聲說:「去找二虎子。」

    聞亮一怔,抬眸看著聞青。

    聞青沖他點了點頭。

    聞亮瞬間明白過來,接過錢,向四周瞅了一圈,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聞亮一溜出自家後院,便往大路走,到處張望沒看到二虎子,接著他向荊條叢里跑,依然沒人。

    最後聞亮在小河邊看到了幾個半大的小孩子,和聞朋差不多年紀,穿著破舊的短袖,半截褲子,褲子都打了好幾個補丁,正赤著腳在河裡抓蝦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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