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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03:00 作者: 水墨淡染
一切都是他的錯,這一階段,為感情的事疏於管理自己的公司,以致於公司出了如此現狀,一點小事,星星燎原。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減輕自己內心的罪惡,他用最誠懇的態度彌補自己公司給王朝玲家人帶來的痛苦,並答應王朝玲的親人賠償要求,雖然他知道王朝玲的親人有點獅子大開口,甚至於醫療事故領導小組裡他的熟人也說:「讓他們告,也就伍萬、拾萬的事,用不著給他們這麼多錢,這個病只要得上就回天無力,『死』是遲早的事……」可是他覺得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這一次是他給別人生命造成的終結,雖然死者已是高齡,但親人們的痛苦,豈是用錢能彌補的?他心裡的愧也只有錢來補償了。他認真、不推卸責任態度讓死者家屬心裡感到溫暖,他們拿到了雨潤體檢中心巨額賠償款後,終於在年前撤訴了……
但武漢體檢中心外聘的B超大夫,他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大年三十,他去了B超大夫的家,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大學畢業剛剛拿到醫師資格證和職業醫師證,他聽武漢分院的院長說過她家情況,卻仍然被她家的貧窮和困頓所驚呆,這是個單親家庭,母親患有嚴重的尿毒症需要換腎,但沒有錢哪裡來的腎源?只能用透析維持生命,而父親在母親最危難的時候拋棄了母親,離婚再娶。這個家庭重擔全落到年輕B超大夫的身上,她需要錢來治療她的母親。
他嘆了一口氣,想著女孩驚慌失措的眼神,一如幾年前那場火災,把剛建成的體檢中心化為灰燼的那個男孩,那個男孩騎著電動自行車上班,在班上的機房充著電動自行車電池,而電池卻短路了……虧得當時他的體檢中心是獨門獨院,好疏散、好撤離,因此沒有人員傷亡,否則生命財產損失可能是天價,他見到那個男孩時,那驚慌的眼神,哽咽地無措,讓他心一軟,他是自己公司網絡管理員,因此他沒有走法律程序,他知道他就是走法律程序,這個男孩也賠不上他的錢。而現在這個B超大夫又怎麼辦?上個月IPO文件剛提交給證監會。就出這麼大的事,消息一旦傳開,公司上市肯定是個徒然,可面前的B超大夫給自己雙膝跪下,「我需要錢給我媽治病,求求高總,我媽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讓我給我媽送走,我付什麼法律責任都行,我做牢,吊銷我醫師資格證都可以,但求你現在放過我吧!我一走就沒有照顧我媽了……」
「他們真的知道我的命門所在呀,找來這樣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就是他的命門,也許他根本就不是商場的料,心太軟,太容易感動,太善良。但就在一瞬間,他就決定自己去背負自己公司的一切榮辱得失,也許不能上市、也許公司名聲一片狼藉,但面對傳過來的孝心,他不得不感動,但他還是說了:「你的孝心可佳,可你作為醫務工作者,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醫務工作者的良心,你有母親,死者也是別人的母親,你想想你為了他們一點錢,就把良心給賣了?你一生的良心都會不安的……」女孩豪啕大哭,匍匐在他的腳下:「是的,我已經知道錯了……」
他嘆惜地離開女孩的家。
大年初一,他和院長買了許多東西到王朝玲家去看一看慰問王朝玲的親人們。大年初二,他和院長來到殯儀館送別這個陌生的死者。事後他讓戰戰兢兢的院長先回了家,自己卻來到了江陽大廈……
車到了光谷一五星級酒店門口停下了,司機扶高博下了車,高博嘆惜一聲:「謝謝,你先回吧!」
憨厚的小伙子笑了笑:「高總,我扶您上去吧……」
高博揮揮手:「沒事,我能行……」
「那明天早晨我再過來接您……」小伙子殷勤而客氣。
「哦,不用,你明天一早把車放停車場就行,不用跟著我了,春節期間都沒讓你好好歇會,明天你在家歇歇吧!」說完這些高博步履蹣跚地上了電梯……
此酒店位於武漢光谷步行街旁,光谷步行街是集購物消費、餐飲娛樂、旅遊觀光為一體的商業步行街區。匯集全球各國標誌風情建築,整條街分成四段,由西到東是美式、西班牙、北歐和英倫代表性的建築,而以後這兒還將建成全世界最大規模的炫彩雷射群落,來打造武漢的世界級夜空。
高博的武漢雨潤體檢中心就在這條步行街歐式建築的旁邊,這些歐式建築群從凱旋門開始,然後行走在奧斯曼大街,徜徉於萊茵廣場,然後走過羅*撒廣場,最後進入莫大教堂、米蘭春天廣場,最後人們就會來到購物中心,而購物中心的樓上就是他們的雨潤體檢中心,體檢中心在這兒已經兩年,今年下半年剛開始盈利,就發生這樣的事……
高博沏了一杯碧螺嫩芽香茗,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慢慢地飲著:「高博,等一等……」還在耳邊迴響著,是碧燃的叫聲?還是我的心聲?可碧燃還在北京,那一定是我的心聲……高博望著窗外,這裡的窗外多象中央電視塔的窗外,窗外各色光束在光谷夜空變幻出美妙的奇觀,高博從住處俯瞰,下面就像一條發光的銀河,又象是一條「星光大道」,可高樓望斷,燈火黃昏,碧燃你又在哪裡?他有一種衝動,覺得碧燃離他並不遠,電話一打過去,碧燃一定會飛奔著而來,撲向他的懷抱,他按了碧燃的號碼,那是每天按了又掛、掛了又按的號碼,每天他都把這個號碼放在第一位,每天第一眼便能觸及,每當看到這個號碼,他都在想著,這個號碼是他和碧燃唯一還有聯繫的地方,只有這種聯繫證明著他和碧燃還有著曾經親密的關係,而不是陌生人,電話終於打通了,但他的心突然又慌亂起來,打通又說什麼呢?打通了碧燃再給扣了,是不是他的心又受了一次傷害?他把電話又一次掛掉了……「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醉酒的高博已經哀傷到了極點, 他又在迷迷糊糊中睡著了,這樣的夜有幾多清冷?幾多孤單?幾多愁腸?高博已經記不清了,「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可是好夢又在哪裡?「衣上酒痕詩里字,點點行行,總是淒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