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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03:00 作者: 水墨淡染
    碧燃看著高博點點頭。

    「這個山子擺件我也喜歡,高山流水映知音『伯牙、子期『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把伯牙、子期的欽慕對方的神態刻得惟妙惟肖。這個山子擺件更好『風吹仙袂飄飄舉,疑是霓裳羽衣舞;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把美人雕得如此豐腴靈動,仿佛她們正在飛入青雲,都太美了。只是這麼多的玉,『可憐萬里采玉路,一行足印一行血』采玉工人要辛苦了。這是個雞血石印章,碧燃拿起來看看,「還真是天然的……」

    「哦,你怎麼知道它是天然的?考考你,純天然雞血石和人工的有什麼區別?」高博突然發話。

    「雞血石有浙江昌化雞血石和內蒙巴林雞血石之分、昌化雞血石玩是血和地子,而巴林雞血石玩的就是地子;你這個好象就是浙江昌化純天然的雞血石,血液有延續,四面展開就象一幅不間斷的水墨畫,而人工的,血液到另外一面就好象被切斷,而且人工的放在手心比較熱,拿久了對人的身體也不好……」

    「你說得還真對,你也研究過這些?」高博很詫異碧燃知識之廣博……

    「沒有,都是平時我老爸叨叨叨,我一耳朵一耳朵聽來的,我爸喜歡淘寶,剛開始盡買假貨,工資都被他玩這個了,給我媽那個氣呀!但我媽管不住他,我爸只要身上有十快錢,有空就往潘家園早市跑,時間一長,我媽也不費那個勁了,所以我耳濡目染跟著他也學了點東西……」

    這時碧燃走到進書房,書房卻以灰綠色為主,少許檸檬黃裝飾其中,為空間增光添彩,營造出一個安靜舒適又不失活力的家庭辦公環境。幾組落地書櫥裡面放面了各種書籍,有一長長書桌,書桌旁一塊碩大太湖石聳立,碧燃觀賞後慨嘆道「中國人都有賞丑的習慣,太湖石的『黑、瘦、鏤、透』無一不為丑,豈知丑到極至反為美。」高博點點頭,「有道理。」

    「石痕上皆綠,草色入簾青。我給改了,用在這太湖石上應該還行。」

    高博追到書房門口聽著碧燃的話連連點頭「不錯!相當好。」

    來到書桌前,「哎,這兒還有一幅工筆美女寫生圖,有點象我唉!」碧燃歪著頭仔細地欣賞著:「哎!難道你也玩『除卻巫山非雲矣,菀菀類卿這些』?」

    「什麼?」高博一時沒聽懂。

    拿起書桌上一方刻著竹子圖案錦祥紋端硯,上刻著「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碧燃用食指摁在膛內,抬起,便一會工夫,小小水汽遍布指紋處,「這也是真的,老天,我象進了一座博物館唉!這方老端硯保存這麼好、這麼完整,現在很難找。哎,這筆掛山也有老蜜蠟的?第一次看到……」碧燃拿起掛著的毛筆,用舌尖舔了一下,把高博心裡也舔得痒痒的,「這是羊毫、 這是狼毫、 這是兔毫、筆尖都是『尖如錐兮利如刀;宣城工人採為筆,千萬毛中擇一毫』這些都是上好的筆呀!哎,這山形小鎮紙也不錯呀!也是老蜜蠟的;啊這五峰筆架是也是老密蠟的、真是佩服佩服,哪天帶我爸來看看,絕對讓他嘆為觀止,也得殺殺他的傲氣……」

    「你爸又怎麼啦?」高博追問道。

    「我爸現在看東西很少打眼了,所謂在他圈子裡有一點小名了,整天有一些人到家裡請他給撐個眼,現在有點『牛』了,有時拿個東西給我看,你知道,我有時忙,他拉住我時,我就故意真的說成假的,假的說成真的,被他揪住纏住就講這件寶物的來龍去脈,弄得我逃都沒處逃……

    撣瓶里插得一卷卷畫軸,碧燃仔細地看著「這撣瓶上好象畫的是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你的文房用品也太高檔了筆洗是粗大明的青花瓷……」碧燃又環顧四周,「這個梅瓶是畫的韓滉《五牛圖》但是是後朝仿前朝的……你想想,要是當朝的東西,得上繳國家了。」

    碧燃繼續轉著,「這個牆上掛著張大千的《易元吉槲樹雙猿圖》其中之一。」碧燃點點頭「是張大千的真跡。」

    高博反問「何以見得?」

    「猿不象猴,猿是絕對不會搶小孩子手裡東西吃的,而且猿吃飽了不會再吃,猿不貪,猴太貪。猿是世界上最有靈性、最有感情也是最怕傷感的動物,你看張大千的猿畫得是閒逸輕靈,而他的每幅作品裡都有『猨』字,而這個字通『猿』字,而他的書法傳承海派書法名家曾熙,曾熙見少年張大千聰慧過人、活潑可愛就特別為他取的『猨』字。後來他在台北市外雙溪他的家中養了不少的猿,畫齋『摩耶精舍』的畫桌上,每一幅作品,都有猿陪伴在他身邊而成。

    「畫齋叫『摩耶精舍』好怪的名字。什麼意思呢?」高博反問道。

    「那是因為釋加摩尼的母親摩耶夫人心中有三千大千世界,正好付合張大千的名字。而張大千老年時特別想念大陸,他想念大陸的每一寸土地,想念他的母親,想給他離別多年的母親再上一次墳,卻因為年老眼睛幾乎失明,最終沒能成行,成為他此生的遺憾!所以對他來說三千大千世界只是妄念……『後來呀,鄉愁是一方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碧燃替張大千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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