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
2023-09-01 12:25:52 作者: 似幡動
奇太蘭……
說起這個城市,她幾乎已經有將近三年的時間沒有回過這裡了。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恰恰是她對這裡還保有記憶,卻又認不出這裡的變化的一段時間。
一路走來,周圍的變化十分明顯。
沒有了布依頓禮堂的支撐,這裡變得蕭條了不少。
人們逐漸向著更大的城市匯聚,這裡反而成了一片荒蕪,沒有人煙的地方。
她向著窗外看去,看著逐漸變得清晰的布依頓禮堂的尖塔,和一棟棟已經廢棄的房屋。
她的目光變得複雜卻依舊平靜。
其他來這裡的人也許只是借著這裡的景物,懷念過去。
而她卻深深知道自己只是過去的過客,一閃而過,沒有摻雜任何情緒。
就在她觀察的同時,馬車行駛的速度慢慢減緩,直至停止,這時她才留意到,布依頓禮堂似乎已經到了。
車外傳來馬打響鼻的聲音,緊接著,車夫從頂棚上走了下來,拉開腳架,隨後將車門打開。
寒風在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紛湧進來。
簡純微微打了個顫,然後站起身子,搭著車夫的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布依頓禮堂到了,小姐,」寒風聲中,車夫說道,「以前這裡還有幾個表演芭蕾舞的姑娘,但是在那場瘟疫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了。」
「現在這裡都荒了,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這沒有關係,」簡純打斷了車夫的話語說道,「你就在這裡等我吧。」
「好的,小姐……」
車夫的聲音逐漸在簡純耳邊消散。
說完最後一句話後,簡純提起了厚重的保暖裙擺,向著不遠處的那一座尖塔禮堂走去。
這裡也確實像那名車夫說得那樣——已經荒廢了很久。
院門也不知道被誰給拆去了,也可能在瘟疫之後被人撿回去賣廢鐵換麵包了。
中央的禮堂頂部破了個大洞,不少積雪從屋頂漏了進去,從遠處看去仿佛一片雪白之上鑲嵌了一塊黑色的寶石。
推開禮堂大門的時候。
揚起的碎雪,迷了簡純一臉。
恍惚中,她似乎聽見了音樂的聲音,就在禮堂裡面,微微弱弱的,卻又十分熟悉。
她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遠遠地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一個人。
雪光映照著那個人的臉,簡純看清了,那是一個無比熟悉的人,那是單白。
那個讓她既愛又恨的少年。
他怎麼會來到這裡?
簡純不由得在心裡想到。
他不是應該跟著羅爾白先生,在莊園裡待著嗎?
他為什麼要跑到這裡?還在這麼一個大雪紛飛無比寒冷的冬日。
問題雖然沒有想通,但簡純注意到,在舞台旁邊還真擺放著一個老舊的留聲機。
音樂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雖然不知道單白是怎麼把那個老古董修好的,反正現在它已經能吱吱扭扭地再次響起了。
第52章
聖誕節的前夕總是藏著許多不如意。
但當那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 人們卻總是笑著說道:「聖誕快樂,一切的一切……」
……
雪花隨著音樂的旋律,在空中飄揚。
簡純站在最後一排座椅後面, 隔著茫茫一片雪, 向著那個少年看去……
他坐得板直,一如既往, 就那樣面對著空無一人的舞台, 靜靜地看著。
好像——在他眼中。
這個舞台上,從來都不是一片蕭寂。
就像三年前的那個冬天,他坐在這裡觀看時一樣。
而那個名叫簡純的「天鵝」, 一直都還在上面舞蹈。
不知道他來了多久, 又在這裡坐著看了多久。
但在這一瞬間裡,簡純知道他真的很愛自己。
這是一種純粹的愛意。
而這種愛意,在混亂黑暗的時代里,是唯一純白的存在。
為什麼自己和他之間要摻雜這麼多其他人的因素?
為什麼這種純粹的愛意不能產生在自己的身上?
指尖掐在掌心,是一種遲頓的,麻木的疼痛。
簡純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想要在這種純粹的愛意中落荒而逃,然而她的內心在吶喊。
為什麼你不恨我?
為什麼你要如此愛我?
我們不應該生來就是在恨中糾纏, 彼此怨憤嗎?
你這樣愛我,愛那隻不應該存在的「天鵝」,那我應該如何面對你?面對你那純粹的靈魂呢?
歌聲愈加激烈。
空靈的聲音在禮堂中迴蕩著。
簡純看著遠處的少年。
看著那名少年從記憶中的弱小刻板,逐漸走向堅定強大。
在這一瞬間裡。
他似乎不再是羅爾白家的小先生。
簡純也不再是那個帶著希望卻走向黑暗的苦行者。
在這裡, 在此時, 他們都只是普通人。
一對普通的, 年輕的,對愛情有足夠幻想的理想主義者。
他們在這裡相遇, 相知,墜入愛河,被迫分離……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