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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25:52 作者: 似幡動
她讓自己的額角著地,難道沒有絲毫的防護措施嗎?
人的第一本能是保護自己,即使她的主觀意識更為強大,也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有失憶。
她只是在假裝失憶,借著這次意外遭遇,徹底擺脫過去對她的束縛。
可是她為什麼偏偏還要留下一個可能會被追查到的名字,而不是徹底和過去斷絕關係呢?
她想, 可能是因為——。
在紅房子的二樓,她從辛古麗夫人那里知道了父親死亡的真相。
他是被人害死的。
他是冤屈的,但是一直到他臨死的時候,也沒能有人為他澄清。
過去的簡純已經死了, 現在的簡純, 活下去, 是為了復仇。
為了替父親復仇,她並不想隨隨便便用任何一個名字。
她只想用這個名字, 帶著父親姓氏,經歷過重重磨難,最後站上頂峰的名字,來面對這個畸形的社會。
畸形的社會——富的人更富,窮的人更窮,兩極分化,禍亂紛爭。
富人壓迫窮人,迫使他們做牛做馬,為自己勞作。
窮人雖有過奮起反抗,卻依舊被無情鎮壓。
這就像一場正在演出的話劇,要麼演完散場,要麼——中道結束。
這是時間長河上人類的一場悲劇。
她無法阻止,或者說她無法改變什麼,但她希望,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可能從思想上改變羅國人的這種固有思維。
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再一次經歷自己的這種遭遇了。
「所以你就要從光明躋身黑暗嗎?」腦海中,簡純向著自己問道,「你好不容易從那所紅房子裡逃出來,來到了這裡,馬上就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了,為什麼還要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為了那麼多不相干的人,再一次踏進這無邊的麻煩中來呢?」
「因為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這裡,」簡純輕聲答道,「我一直都在這裡,這裡就是我的家。」
「我從來沒有置身事外,怎麼能說是再次踏進來呢?」
「這將是一個十分艱辛的過程,」簡純將手中的報紙輕輕放下,抬起頭,朝著遠處的天空看去,「漫長而又艱難……」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是籠差一層薄紗,慢慢地,隨著風聲緩緩落下。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他們正在草坪上奔跑,歡笑。
簡純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征征地,直到老紳士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
簡純沒有回頭,而是直接說道,「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奧古斯圖先生在她身旁坐下,雙手放在膝上,順著簡純望去的方向看去,「你這是在看些什麼?」
「孩子,」簡純答道,「我在看那些孩子,先生。」
「你喜歡孩子?」奧古斯圖先生問道,「因為他們的快樂嗎?」
「因為他們的活力,」簡純微微扯起嘴角回答道,「像是陽光一樣,溫暖而充滿活力。」
「這正是你所匱乏的,小姐,」奧古斯圖先生毫不客氣地評價道,「對於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和我兒子一樣大的孩子,而不是少年老成,毫無生機。」
「你現在,就像一朵隨時都會枯萎的花朵,卻高高地生長在懸崖峭壁上,不讓任何人採摘。」
「可就算沒有人採摘又能怎麼樣呢?你終究還是會枯萎,會從那高高的枝頭上墜落下來……」
「也許你應該多活動一下,曬曬太陽,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這些都會對你有幫助的。」
「你說的對,」簡純輕聲答道,「我是應該多在外面活動活動。」
「這段時間在這裡生活得還好嗎?」奧古斯圖先生問道,「有沒有哪裡覺得不適應?」
「先生您人很好,在這裡,我就像回到了家一樣。」簡純不出任何差錯地答了一句,隨後將自己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遠處的那些孩子身上。
「在那群孩子裡,穿著紅色外衣的,正是我的兒子。」
「老來子,總是嬌養一些,也就成了這麼一個頑劣的性子……」
簡純收回了眸子,看著奧古斯圖先生雖然在批評著兒子,但臉上依舊是一副欣慰的樣子。
這就是家的感覺嗎?
簡純暗暗將這個疑惑藏進心裡,然後,便聽見奧古斯圖先生繼續說道:「她的母親在三年前去世了,我也沒有再續娶,現在這座莊園裡,也就只剩下他一個孩子了,所以他有時候會偷偷從莊園裡跑出去,來到鎮子上,找一群孩子玩。」
「他是一個挺有趣的孩子,如果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試著和他做朋友,他會帶你在這裡好好逛逛的,」說完這句話,他看了眼手錶,接著說道,「抱歉,小姐,請原諒我得失陪一下了。」
簡純微微垂眸,答道:「當然,先生,這是你的自由。」
在說完這兩句話後,老紳士帶上帽子,向著馬車那走去。
簡純坐在木椅上面,目送著他的離開。
然後她抬起了眼,向著頭頂上方,那薄薄的雲層看去。
這是一個陰天,天空十分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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