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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59:55 作者: 歡何極
言朝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將趙恪和蕭姮在冷宮中的相處瑣事一一道來。
其實細究起來並未有越禮之處,蕭姮從小嬌生慣養的長大,驟然去了冷宮,自然受盡磨難,要自己打水、洗衣、打掃屋子,還要忍受宮人的怠慢,以及其他嬪妃的落井下石,當趙恪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來看望她時,蕭姮已經病倒了。
趙恪費盡心思給她帶來了太醫,還有棉被炭火、錦緞絲線等一系列生活用品。冬日嚴寒,他生怕蕭姮受到苛待,便日日借著梁帝的名義前來看望她。他做事隱蔽,旁人也只當是梁帝不願聲張,只在暗中保護蕭姮。
忌憚之餘,那些刁難算計的小動作也就消停下來了。
趙恪寡言少語,卻十分的細心周到,有些小細節,甚至連蕭姮本人都不曾注意,他就已經先一步為她考慮到了。
故而兩人分別多年的陌生在相互陪伴的冷宮生涯中漸漸消弭,蕭姮曾對他說過,她是真心將他當成信賴親近的兄長看待,趙恪聽後,還神傷買醉了幾天。
梁帝這才想起來,上月趙恪確實好幾天沒來當值,他隨口問了一句,趙恪說是家中有事,梁帝也沒在意……
現在看來,他不是拿自己這個皇帝當傻子耍?
借著他的名義來接近他的妃子?趙恪怎麼不索性把他底下的龍椅一併據為己有不是更好?!
梁帝簡直氣樂了,板著臉,神色間透著陰測測的寒意,「你去把趙恪叫進來。」
外邊蕭姮還心神不寧地想著梁帝的異常,就見梁帝身邊的大宮女恭敬地過來,「淑妃娘娘,皇上讓奴婢送您回延禧宮。」
蕭姮一愣,「怎麼會?」
她皺眉道,「皇上晚膳才用了一半,可是有什麼急事?」
宮女笑容恭敬又客氣,「這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不敢多言,還請娘娘體諒一下奴婢吧。」
「我就算要走,」蕭姮語調微冷,「也要親自向皇上告退才行。」
說著,她就要往內殿走去。
那宮女側身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福身行禮,「淑妃娘娘,這是皇上的命令,奴婢不敢違抗。」
蕭姮抿了抿唇,美眸中划過一絲恍然和受傷,「是皇上不願見我?」
宮女低頭靜默,沒有回答。
這就是肯定的意思了。
蕭姮自嘲一聲,拂袖而去。
她徑直回到了延禧宮,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獨自悶在屋子裡生氣,一邊又開始細細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怎麼也弄不明白好端端的梁帝怎麼就生氣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了玉容焦急的聲音,「主子!主子!」
蕭姮莫名心頭一跳,湧出濃濃的不安,「怎麼了?」
玉容快步走進來,氣喘吁吁,「皇上不知怎麼龍顏大怒,下令把趙恪侍衛拖下去杖責了八十大板,這會兒正在乾坤宮門口行刑呢!」
蕭姮臉色煞白,不可置信,「皇上怎麼會這樣做?」
「趙恪不是他的心腹麼?」
她神情焦灼地拉住玉容問,「有沒有打聽出來,趙恪是怎麼惹怒了皇上?」
玉容慌忙搖頭,「奴婢也不清楚,當時在場的都是御前伺候的人,個個嘴巴嚴著呢,任奴婢如何打探也問不出有用的東西來。」
「不行,」蕭姮抬腳就要往外走去,「我要去找皇上說清楚。」
趙恪不是普通的侍衛,是他們二人幼時玩伴,更別說冷宮時他對她伸出的援助之手,在蕭姮心中,已然將他視作了極為信賴的親人。
蕭姮趕到乾坤宮的時候,趙恪的杖責已經結束了,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只餘下殘存的大片血跡,幾名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悄然無聲,將這幅畫面渲染得越發毛骨悚然。
梁帝拒絕了蕭姮的求見,讓言朝出來回話,說他已經歇下了。
「淑妃娘娘有什麼要事,請明日再來吧。」
蕭姮哪裡肯走,她氣惱之下,直接當場跪了下來,「若皇上不見我,我就一直跪在這兒,等他召見!」
言朝冷眼看了她一眼,沒有規勸的意思,倒是玉容關切心疼地勸了她幾句,見蕭姮挺直腰板,神情倔強,實在沒辦法,也只能在蕭姮身邊跪了下來。
乾坤宮是帝王居所,凝聚了多少目光。
不多會兒,這場鬧劇就傳遍了後宮。
梁帝剛責罰了趙恪,蕭姮便在乾坤宮外長跪不起,說要請罪。
這裡頭的牽扯,能讓人腦補出無數纏綿悱惻的故事來。
等梁帝一覺睡醒,蕭姮已經跪了兩個時辰,後宮裡的流言已經發酵成了「蕭姮和趙恪有私情,被皇上發現後才導致一個重傷一個長跪的局面」。
也怪不得人家想像力豐富,主要前有董嬪的謠言,後有陸槐貨真價實的偷人,只要牽扯到梁帝和后妃,大家已經條件反射地往「紅杏出牆」這個方向去猜測了。
梁帝知道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死灰復燃,甚至比之前還要兇猛。
沒辦法,以前還只是莫須有的流言,現在卻真真切切戳在他的痛處上。
「她還在外跪著?」梁帝冷冷開口。
他當然不會怪自己大張旗鼓、毫無緣由地杖責趙恪才引來流言紛紛,只怨怪蕭姮太不懂分寸。
「把她叫進來吧。」
蕭姮這會兒已經面無血色、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