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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58:33 作者: 蔣岑耳
老師同學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也能面不改色地撒謊,撞的。
兩人沒注意到許母,只有姜萸之拉著她,沒想到許母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掙脫開了,瘋瘋癲癲地往門口跑。
「我要磊磊!」
「磊磊,媽媽去找你了!去見你啦!」
外面是車水馬龍的街道,許悉再怎麼狠心也不會讓這種狀態下的許母出去,她急忙追了上去,拉著許母的手。
許母哪裡肯乖乖被她抓著,一把甩開,神志不清地叨喃:「我的磊磊,磊磊……」
可能是年紀大了,人老了就愛回憶過往。
許母發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只要看見許悉那張臉態度就變了,如果許悉不聽話,許家永無寧日。
許悉也受不了,開始反抗大鬧。
許父都被母女倆折磨怕了,每次都是讓許悉不要同媽媽吵架。
卻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的感情和心情。
許母跑到了馬路中間,好在這是市街,車流很密,速度卻不快。
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和剎車聲,聲聲入耳,許母站在馬路中間,似乎被刺激嚇到了,呆呆的,一動沒動。
司機探出來大罵:「不要命了是不是?趕緊滾!」
「滴滴滴——」
形形色色的世界好似在眼前天旋地轉,許母仿佛感覺喘不過氣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許悉大喊:「媽!」
許母倒下去的那瞬間,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嘴裡念著:「磊磊,磊磊……」
許悉跪在地上扶著她,心一下子又疼又繃,難受極了。
許悉把許母送去了附近的醫院,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就是驚嚇過度暈倒了。末了,醫生委婉地說病人應該要接受心理治療。
許悉一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醫生應該也懂了,沒再說什麼。
很快,許父匆匆趕來,看到許悉坐在椅子上,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巴掌:「我讓你不要和媽媽吵架,你怎麼就是不聽?非要連你媽都要害死,下地獄才開心是不是?」
正巧護士來查房,拉住許父:「哎您幹嗎呢?好端端的打什麼人?」
許父甩開護士:「我教訓我女兒!管你什麼事!」
護士無語瞪了他一眼:「多大的姑娘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打人。」她又問許悉,「這是你爸嗎?哪裡父母這樣對女兒的。傷找沒?要不要看看?」
許悉沖護士一笑:「謝謝。」
看,連護士都比她父母關心自己。
許父這力道很大,許悉半張臉都是紅印子。她看也未看許父,站起來轉身就走。
許父見她不理自己,皺了眉頭又想發發怒。
護士冷眉一擰:「再打我報警了啊!」
「許悉!」許父喊住她,擰著眉頭,「你為什麼一定要和媽媽置氣呢?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孩子,你以前明明很乖,很聽話,我們……」
「那是因為你們以前愛我。」許悉腳步未停,打斷了他的話,很平靜地說。
她說完走遠,沒有回過頭,連背影都很決裂。
許父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也不知是在看她,還是在看幽長的走道。
護士對著他搖搖頭,也走了:「什麼父母嘛。」
許父身影一頓,推開門進了病房。
許悉讓姜萸之先去了,她從醫院出來,於美珍還是給她放了小半天的假。
她回工作室,也不知道去哪兒,就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邊走。
好像是周末,到處都是人。
在形形色色的世界裡,她像是迷失了自我,不知身在何處,未來是何方。
前邊是B市大橋,車流穿梭而過,兩旁道路有行人散步,時不時疾馳幾輛自行車。
許悉走了上去,她只是想吹吹風,讓頭腦清醒清醒。
她站在岸上,眺望偌大的江河,渡輪,船隻,貨船,水光隱隱,風吹起滿是皺褶。
天地之大,何其遼闊,縱身於此,是不是再也沒有人還記得她了。
許悉是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從這裡跳下去。
這是她的生日願望。
說來可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的生日願望是自殺。
只有她吧。
「許悉……」
「許悉?」
「許悉!」
遠處模糊不清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地拉扯著她,將她拉回這擾人的世界。
「嗯?」許悉淚眼模糊抬起頭,看見了衛素清那張擔憂的臉。
「萸之說你在這裡,讓我過來找你。」衛素清什麼也沒問,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萸之?」她的聲音像是被風剪碎了,支離破碎。
衛素清說:「她在下面等你呢。」
許悉低下頭,在淚眼模糊的世界裡,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戴著墨鏡和帽子的姜萸之。
她沒走啊。
許悉再也忍不住,嗚咽一聲,埋在衛素清的肩窩裡,嚎啕大哭。
衛素清輕柔地撫過她瘦弱的脊背。
她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從此以後再也不要有這麼傻的念頭。
因為有那麼多的人,惦記著她。
用一顆澄澈透明的心去愛她。
「素清。」
「嗯?」
「素清,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