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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58:33 作者: 蔣岑耳
他掖了掖毛毯,坐在一旁。
「老公……」她在夢裡含糊不清地囈語。
唐韞的心臟剎那間被擊中,他稍稍俯下身來,輕聲回道:「我在。」
姜萸之迷迷瞪瞪睜開眼,往他腿上靠去,枕在了上面,一隻又手環住了他的腰身,緊緊抱住才閉眼睡下。
唐父是第二天下午才醒來的,這期間不少世家,合作方,包括唐家親戚來了不少,唐韞以唐父休息為由,將關係不甚親近之人委婉謝絕了。
唐父病情還未穩定下來,所以還沒從ICU出來,醫生只讓親近家屬進去探望。
唐母看著病床前插著呼吸機的人,一直隱忍的眼眶終於紅了。
唐父的模糊很意識,但還是能分辨面前的女人。
「阿珍……」他緩緩伸出手,抓緊她的手,用胸腔里的氣音擠出幾句破碎的話來,「阿韞長大了,能力更是在我之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很欣慰,也無須擔心。只是唯一放心不下你,我若躲不過這遭,願你日後忘記我,去過自己的生活。」
唐母眼裡含淚:「你別說了,別說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但有些話我知道不說,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阿珍,別哭。」
「……」
唐母憋著淚,嗓音沙啞:「我讓阿韞和萸之進來看看你。」
隨後,唐韞和姜萸之一同進來,唐父望著宛如一對璧人的男女,欣慰地點了點頭。
唐父斷斷續續交代了一些話:「唐和交予你我很放心,我無須多言。
「但你知道的,我什麼都可以放下,唯獨放心不下你母親。你母親性子善良單純,日後她孤身一人,你得替我好好照顧她,工作再忙都要多去陪陪她,她喜鬧。」
「我會的。」唐韞和姜萸之齊聲回答。
唐父看向姜萸之,她眉眼處與她父親很像,他眯著眼,似乎看見了姜父意氣風發的少年時。
「萸之……」
姜萸之乖乖應了一聲:「爸。」
「你還那麼一丁點兒小的時候,我們兩家就定了姻緣。其實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挺自私,沒問過你們倆願不願意,但看你們如今,我也就放心了。」
「我們唐家承你們的恩情,永遠不敢忘。我不是狼心狗肺之徒,阿韞也不是。他待你不好,我做鬼都不放過他!」話音重了幾分,惹得喉間發咳,嚇得兩人面色白了幾分。
唐父勉強笑了笑:「無礙。」
他緊緊攥著唐韞和姜萸之的手,凝重地一字一句叮囑:「好好待她,好好過日子。」
「爸,我們會的。」兩人異口同聲點頭,一個雙眸沉靜,一個紅了眼眶。
大抵是該交代的交代完了,也沒什麼遺憾之事。當晚,唐父病情惡化,醫生委婉地讓家屬去見最後一面。
唐母握著唐父的手,低低細語:「這些年的風風雨雨都過來了,我也沒什麼好怕的……沒什麼好怕的……」喃喃自語,卻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寬慰唐父。
唐父想要回握她的手,卻發現胳膊抬不起來,毫無力氣,只能微弱地張了張嘴:「別怕……」
唐母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抬頭沖他輕笑,與他回憶往昔。
「還記得你當年剛創業那會兒嗎?你問我會什麼,我說我會做飯,你就說希望每天忙碌後回家都有熱飯熱菜。」
「阿力走的時候,我生了一場重病,你看我整天萎靡不振,公司也不要了,整日陪著我……」
「現在我陪你。老頭子呀,不管你上哪兒去,我都陪著你。」唐母把頭輕輕枕在男人的臂彎下,眼角有淚,眼淚細細地流了出來。
一隻溫熱的大手附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拍了兩下,隨後動作漸漸偃息,再也尋不到蹤跡。
她好像感知到了,眼淚如潰堤一般,再也無法止住。
姜萸之抱緊唐母,眼裡含淚:「媽,媽別哭了……」她一個人托不住唐母的身體,也跟著滑了下去。
她回頭想要讓唐韞幫幫自己,可唐韞沉默地低著頭,雙手緊緊握拳,極力在隱忍,眼角卻微紅。
姜萸之心疼得不忍再多看一眼,她別開眼,眼淚終於簌簌落了下來。
這一世,她是真心實意待唐家人如親人。
人死如燈滅,一把黃土一張紙,掩埋了在這世間的一切痕跡。
唐父葬禮在下周,本就是B市舉足輕重的人物,這一消息足以震番各界,前來弔唁的人紛至沓來,姜萸之隨唐韞現身葬禮的畫面也被娛記爭先恐後報導。
唐父的離世,也讓外界意識到,唐韞日後便是唐和當家做主之人。
B市快入夏的天氣總要下十天半個月的陰綿雷雨,天氣不甚晴朗,灰濛濛的烏雲蓋住了金陽,空氣清冷。
姜萸之站在窗前,將孝布別在胳膊上。
她昨夜守孝,一夜未睡,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和倦意。
她別好,抬眸見溫濡沁著一身黑站在門口,高高揚著下巴,眉眼裡有說不出來的譏諷和得意,
從那次落海以後,兩人這些日子未曾見過面。溫濡沁也沒有出現在唐韞面前,可今日這副神情,像是她有什麼把柄被她捏住了。
姜萸之無心理會,淡淡頷首,轉身離開。
「姜萸之!」
高跟鞋咚咚的聲音向她靠近,姜萸之回頭,露出一個淡薄的笑容:「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