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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58:33 作者: 蔣岑耳
    她那時才七歲,是看到屍體害怕的年紀,可是她不怕,因為那是弟弟……

    許悉覺得自己的眼眶湧起一股酸澀感:「人……沒事兒吧?」

    唐韞搖搖頭。

    衛素清大驚失色:「那你是怎麼知道……?」

    夜晚的海水冰冷,唐韞的嘴唇發紫,他垂眸看了眼姜萸之,嗓子沙啞得厲害:「她不會游泳,怕水。」

    黃西原臉色大白:「所以……」但是他又想替溫濡沁反駁,「這可能是個誤會……」

    衛素清和許悉沉默了,僅僅只是一個誤會嗎?一個怕水,不會游泳的人,怎麼可能去游泳?

    難道是溫濡沁說謊了?

    唐韞什麼猜疑也無,他面無表情道:「走吧。」

    溫濡沁是什麼樣的人,他一眼就看穿了,只是沒想到她竟這麼大膽。

    他找到姜萸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已經漂浮在了水面上,如果他再晚一點兒,人怕是就會被海浪不知沖向何處。

    那一刻,那種害怕的恐懼從心裡襲來,蔓延至全身,讓他手腳冰涼。

    直到他把姜萸之拖上岸,一下又一下地進行人工呼吸,昏迷不醒的人終於從喉間發出劇烈的咳嗽,胸腔里的腹水吐了出來。

    姜萸之幽幽地睜開眼,發出模糊破碎的聲音,她渾身沒有力氣,可還是用力地朝他伸出手:「老公……」

    他整個人也像活了過來,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喃著:「沒事了,沒事了。」

    失而復得的驚喜。

    姜萸之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唐韞不放心,還是將姜萸之送去了附近的醫院。

    果然夜裡她就發起了高燒,高燒持續不退,人也模模糊糊睜不開眼,發不出聲。

    護士打了退燒針,餵了藥。她才渾渾噩噩睡去。

    唐韞趁她睡著了,在走廊上透氣,發現幾人還沒離開,除了溫濡沁不在。

    見他出來,黃西原忙跑過去,一臉擔憂:「人……怎麼樣了?」他伸長了脖子,透過小窗口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蒼白羸弱,心跳微弱。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溫濡沁和姜萸之在海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溫濡沁一聲不吭就回去了?是她說謊了嗎?

    可他所認識的,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會說謊的人,她甚至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

    唐韞神色淡漠:「還沒醒,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守著。」

    黃西原抿了抿嘴,猶豫。

    唐韞看向衛素清,衛素清忙道:「回去吧,反正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黃西原昏昏沉沉地跟在他屁股後,走出醫院,凌晨的風吹在臉上,似乎讓人清醒了一點兒。他摸了一把後腦勺,拿出手機撥打溫濡沁的電話。

    電話關機。

    他想了想,把電話打到了溫家,是溫濡沁哥哥接的電話。

    黃西原說:「哥,濡沁呢?」

    對方不明所以,道:「剛剛回家呢,怎麼了?」

    「你讓她接電話。」

    對方照做,通話音沉默了一會兒,便聽到一聲:「濡沁,你的電話。」

    「誰?」溫濡沁警惕看到黃西原三個字,她愣了愣,趕緊兒擺擺手意思是不接。

    「哥你開免提。」黃西原知道溫濡沁在旁邊,他儘量克制語氣:「濡沁,你和姜萸之在海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溫濡沁默了兩秒,還是接過了電話,她的嗓音很輕:「西原,你不相信我嗎?」

    黃西原一愣,皺了皺眉頭:「什麼?」

    溫濡沁苦笑一聲:「她是不是在游泳我不知道,可她掉進了海里,所以就變成了弱者、受害者了嗎?」

    黃西原懵了,全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溫濡沁垂下眼帘,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沒什麼,有些話還是等姜萸之醒了再說吧。」

    「是人是鬼總會露出狐狸尾巴的,反正我沒有推她。」她不等黃西原說了什麼便掛了電話,快得讓黃西原來不及反應。

    黃西原後來回去仔細地回想了一番溫濡沁說的話,可能是姜萸之在撒謊,一切分曉只能等人醒了再說。

    -

    姜萸之是在天剛破曉時醒來的,肺部和喉嚨十分不舒服,她抬起手臂想要喝水,發現很重,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面。

    她往下一看,是唐韞趴在手臂那裡壓著被子睡著了。

    似乎是察覺到她醒了,他猛然從夢中驚醒,眼裡還有紅血絲:「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

    姜萸之搖頭,只是喉嚨沙啞得厲害,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我知道你想喝水,我來。」唐韞起身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扶起她靠在床頭,一點點餵她喝水。

    姜萸之一口氣喝完了整杯水,人才有了精力。

    「沒事,不用擔心了。」嗓音綿綿無力。

    讀高中那年,她掉進了學校新建的游泳池,以為要死了,卻沒想到被人救了。

    但是從那以後都很怕水了。後來為了拍電影,她請了老師學游泳,學了大半年還是只會狗刨和憋氣。

    沒想到就這憋氣救了自己。

    她一直憋著氣,昏昏沉沉時感覺有個人跳下來,攬住了她的腰,費力地將她拖上岸。

    姜萸之摸了摸唐韞一夜未睡略顯疲倦的臉,虛弱地笑了笑,寬慰他:「不用擔心,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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