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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52:42 作者: 松松挽就
夏昌看著崔沅綰氣得扭曲的臉,心裡愈發暢快。死之前噁心噁心其他人,還是個大美人,死而無憾。
「陽光下無新鮮事。不就是睡了一次麼,睡幾歲的,睡十幾歲的,睡幾十歲的,有什麼差別呢。我說過,我也睡過幾次小女娃,那又能怎樣,給點錢封嘴就行。誰知你娘,就是那不知好歹的王氏,發現大姐下面流血腐爛,幾乎把全城的大夫都請到家裡看病。本來不想殺那麼多人的,到最後只好把大夫仵作都殺死嘍。下一步就是殺王氏,只是聽人說,她瘋了,她說不喜歡女娃了,一心想要個男娃。瘋了也好,我猶豫再三,沒動手。」
夏昌往後一仰,頭靠著案幾,滿不在意。
觀摩著崔沅綰的怒火,半晌長哦了聲。
「現在想來,原來那王氏是假瘋。我當真沒做錯,要是把王氏給殺了,崔娘子想是還不會知道這麼精彩的真相罷。」
繞了一個大圈子,沾血的衣裳,驚惶的娘,閉口不提的忌諱……
大姐不是病死的,是被夏昌一步步殺死的。
權勢大於天,那時沒人敢與他作對,有氣只能認命,死往肚子裡咽。
崔沅綰提起劍,毫不留情地刺向夏昌的下身。
「噁心的狗。」崔沅綰說道。劍鋒一轉,作惡多端的命根子終於被割了下來。
「啊!」
夏昌沒料到她這步動作,猙獰的臉浮現痛意。
「你……你……」
夏昌狼狽地向後爬去。他以為崔沅綰能給他個痛快,不曾想卻是要折磨他致死。
「這一劍,為大姐,和那些枉死的女童。」
劍鋒把沾血的污穢物扔到一旁,踩住夏昌的腿,從腰間利落地掏出匕首,剜出夏昌的眼珠,扔到一旁。
「啊!」
夏昌疼得滿地打滾。
「這一劍,為我無辜的家人。」說著,拿劍刺穿夏昌的腹,毫不留情地把劍□□。
血迸濺在她鞋上,她卻毫不在意。
最後一劍,刺在了夏昌的心上。
開膛破肚,心臟停止跳動。夏昌求饒的聲戛然而止。
血迸在崔沅綰的臉上,被她抹開。
「這一劍,為我自己。」
若大姐安好無恙,王氏便不會有重男輕女的偏激性子出來。她不會下嫁林家,不會有那悲慘的一生。
霎時,大火熊熊燒起,捲起破舊的帘子,爬遍腐朽的梁木。幾根柱子倒地,帶起更大的火來。
煙塵味嗆人,崔沅綰卻毫不在意,放聲大笑。
「還沒有結束……」濃煙叫她踉蹌幾步。一轉身,看到了站在高台上的林之培。
「還有你小子。」崔沅綰輕笑一聲。
前世今生,所有的仇,都在這場大火里解決了罷。
「林之培,你想怎麼死。」崔沅綰持一把沾血的長劍,快步走了過去。
火光中,林之培的眼神詭異幽怨,隱隱閃過一絲快意:「我站著死。我什麼都不做。你沾了夏昌的血,就算從這裡出去,也會有一身花柳病。」
林之培唉聲嘆氣,「噯,得了花柳病,晏綏還會要你麼?你驕傲不肯低頭,這張臉要是被毀了,你還會受人喜歡麼?你會跌下神壇,染上我的腐朽氣。還有有人愛你麼,還有有人敬你麼?」
殺人誅心,換做沒活過一次的崔沅綰,她會被林之培的話擊敗。可眼下站在林之培面前的,是忍辱負重、韜光養晦的人。
她不會在意小人的話。
「什麼你的?」崔沅綰一腳把林之培踢倒在地,「我不在乎花柳病,我也從未想過從這裡出去。我要的是同歸於盡,殺了你,也不枉老天叫我重活一次。」
「沒想到罷,你口中的小賤人又活了過來。你厭惡的糟糠妻,此刻把你踩在腳下。」
崔沅綰狠狠踩著林之培的胸膛,喃喃自語,臉上激動神色愈發明顯。
火光映得她如地府里爬上來的閻羅,林之培心顫,「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崔沅綰卻噓了聲,眼神近乎癲狂。
「你聽不懂,但無論前世今生,骨子裡都是一個人。低賤、卑劣、不知好歹。」
崔沅綰用劍挑斷林之培的手腳筋,讓他只能像蛆蟲一樣攀爬扭打。
林之培痛苦叫喊,崔沅綰眼神一冷,「我說過,你要安靜。」
她又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想著在山裡是如何做烤兔的,把林之培當做一頭畜生,肆無忌憚地刮著。
她讓林之培撐到最後一口氣。
「上路罷。」
她笑得燦爛而又殘忍,一刀劃破林之培的喉嚨。
火勢愈演愈烈,在林之培斷氣的那一刻,無數樑柱倒地,火舌似要把所有物件都燒之殆盡。
可這一刻,是崔沅綰經歷過的,最靜謐安寧的一刻。
「都結束了。」她低聲呢喃一句。
匕首,長劍如脫韁之馬,灑落在地。
她沒辜負老天,也不敢多做奢求。
她有著最驚艷的容貌,有著最精妙的才情,可她的心千瘡百孔。
十六年來,她都被灌輸著家族為先的理念。她沒辜負家族,沒辜負任何人。
只是,再也找不到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了。
崔沅綰被熊熊烈火包圍著,她找到一個空曠的角落,遠離夏銥誮昌,遠離林之培,遠離所有惱人的塵囂,靜靜坐在地上,抱膝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