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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52:42 作者: 松松挽就
「今晚想湊熱鬧的人都會去相國寺。我不似兄長那般有底氣,連傍身的驢都跑了去,錢袋子也早被人偷去,今晚恐怕是只能走回去嘍。這老遠就瞧見這輛寶馬香車,想著攔一下,不成想真的是兄長。」男郎灌著酒,眼神迷濛,似是連晏綏的臉都看不大清,不然也不會說出這些冒犯的話來。
話里透露著酒氣,一時間氤氳不堪。
「晏與孤,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忘了規矩。」晏綏看見晏昶晃著身就要走,出聲提醒了一句。
哪知這句話叫晏昶一瞬之間便清醒了大半,慢悠悠地轉過身來,窺見車中春色後,滿不在意地笑了笑。
「這是……嫂嫂?」晏昶靠在馬身上,歪頭晃著酒罐,朝被晏綏仔細護在懷中的崔沅綰眨了眨眼。
隨即,晏綏那輕鄙的輕笑聲傳來。那聲嫂嫂尾聲悠長上翹,只這一句,晏綏便清楚了他的心思。
不等崔沅綰回話,晏綏便把車簾給拉了下來。
趕路的馬兒嘶鳴一聲,馬車又駛向路來。
長街大路通南北,晏昶要如何回家,晏綏並不關心。
「這位是晏二哥麼?」車內一片靜默,崔沅綰偏偏問了這句。趁著晏綏分心,又趕忙竄了空子從晏綏懷裡跑了出來。坐在車內一隅,離他遠遠的。
「你很在意他麼?」晏綏伸手一勾,崔沅綰便又坐到了他身邊。
到底是夏夜,再涼快的晚夜也能叫相擁纏綿的人出層薄汗。崔沅綰沒回話,避開晏綏鋒利詭譎的眼神,拿著一方小帕,覆在晏綏的額前。
「是因為慎庭哥哥,才想要去了解。」崔沅綰往前傾著身,手壓在晏綏的衣袖之上,抬眸望著他。
車內一盞暖燈,恰好映在了崔沅綰的眼眸中。眸中焰苗跳躍,陷在一片暖黃之中,話也動容。
「家弟不懂事,叫你看了笑話。」
果真如崔沅綰所想,說到家事親戚上去時,晏綏便成了那位克制疏離的君子,恍若不欲把太多的人事說給她聽,或是故意在隱瞞著什麼事。
崔沅綰覺著車內實在悶熱,無意間舔了下唇,如願瞧見晏綏呼吸都難耐了幾分。
「慕哥兒才是不成器的頑童,不好好讀書,成天想著亂七八糟的事。」崔沅綰剛把帕子折起來收好,手便被晏綏牽了起來。
晏綏一素喜愛捏著她柔軟的指腹,打著圈,甚至連那菩提珠都忘了盤。
「他才幾歲?這般小的年紀看不出什麼用功不用功的。少不經事就叫他去玩樂罷,之後再到學堂里好好讀書,日後入國子監升太學上捨生,這讀書生涯才算起步。」說到慕哥兒,晏綏能想起的只是那個纏著崔沅綰撒潑要抱的野孩子。說叫他好好讀書,也是想叫慕哥兒離崔沅綰遠些。
崔沅綰看破不說破,「慕哥兒不開竅,哪裡是為官的料子?門第有了,應試又過不去。」
「這有何難?」晏綏瞧她憂心忡忡的模樣,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不過入個太學而已,我說他能入,他便能入。」
走後門叫晏綏說得這般輕鬆,話罷更叫崔沅綰清楚了晏綏的地位。
朝廷三相之一,開國以來最年輕的丞相,榜前被無數貴家看中的小婿,期集①時名刺②被官家要過的狀元郎,都給了晏綏翻雲覆雨的底氣。
如今,他一句話便保了慕哥兒日後的為官路,王氏一心念的事就這麼被解決了下來。
不過男郎的嘴慣會騙人,崔沅綰只是點頭道好,不欲多說。
*
亥時一刻初,崔沅綰終於回了府。養娘一見,趕忙上前來。
「娘子,家主吩咐的事今晚就要開始做了。」養娘跟在崔沅綰身旁,不顧秀雲的阻撓,往前擠著。
「明日再說,什麼事都沒有沐浴要緊。」崔沅綰作勢打了個哈欠,擺擺手。
養娘聽罷,心裡一陣鬱悶,不過還是好聲好氣地哄著:「也成,娘子您一邊洗著,我一邊給您說著。熱水一放,屋裡一熱,這些事也好說。」
秀雲許是沒聽懂,拉著養娘就往一旁嘟囔。
不過是握雨攜雲的房中術罷了,上輩子她覺著婚事不要緊,全當耳旁風。她學算術倒是學得慢,可這房中術一點就通,那些花樣了如指掌,就是沒心去找人試。
能在沐浴時說教的物什,還能是什麼稀奇玩意兒?崔沅綰一想便知。不過礙著是王氏的意思,也便默許了養娘的行徑。
她的身子沾了熱,總要變了個色來。原本膚如凝脂,染上熱氣騰騰的水,頓時成了一株海棠來,脖頸往上,都沾了粉紅。往下無盡綿延,引人遐想。
若不是催得急,養娘也不想趕鴨子上架一般趁著人沐浴的時候多說話。
養娘站在屏風後,拿出了個小匣盒兒,隨即拉出一串鈴鐺。
不過那物件叫緬鈴。外形如鈴鐺,最裡面裹著的是水銀少許,外面鑲一層金,圓潤精巧,遇熱則跳動不止,叫人酥麻不堪。
許是見崔沅綰確實乏了,養娘只說了幾句,便默默退了出去。走前把那小匣盒兒傳到秀雲手上,仔細交代了一通。
秀雲仔細把寢衣披到了崔沅綰身上,服侍著人往床榻上躺。
「娘子,這匣盒兒放哪兒呢?」秀雲開口問道。方才養娘講的時候,她也在一旁聽著。隔著屏風,養娘瞧不見崔沅綰的臉色,自己起勁地說著。崔沅綰玩著浴桶里的水花,倒是秀雲聽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