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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5:45 作者: 酒配阿司匹林
可是盛夏看著外面電閃雷鳴,始終不放心宋夏一個人在家,推開便利店的大門,冒著大雨沖了出去。
颱風季節,雨勢迅猛,伴隨著狂風,暴雨的聲音猶如鼓角的轟鳴聲,隨之而來傳來了一陣玻璃破碎的響聲。
盛夏走進樓里時,已經全身濕透,他顧不得自己身上被淋濕,匆忙地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開門,隨著一道刺眼的閃電,外面傳來了炸裂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宋夏的慘叫。
盛夏永遠也忘不掉眼前的場景,這一幕,成了盛夏日後每天晚上的夢魘。
他看見宋夏被學長壓在書房的地上,衣衫不整,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扯開,驚恐的眼睛裡充滿淚水,掙扎著發出絕望的慘叫。
盛夏已經回憶不起來自己當時那一刻的情緒,只記得他順勢掀開了那堆被蓋起來的繪畫工具,拿起一把油畫刮刀,用力地戳向了正在對宋夏實施侵犯的男人的頸部。
鮮血瞬間噴濺出來,可是盛夏沒有停住手裡的動作,一下又一下地朝著頸部動脈捅去,直到男人一動不動,從自己的手中,倒了下去。
宋夏臉上沾滿了鮮血,躺在地上,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知道,自己和哥哥的生活,徹底變成了地獄 。
盛夏一把將蓋著畫架的布扯了下來,裹在宋夏的身上,然後用滿是鮮血的手,擦拭著宋夏臉上的血漬。他抱起宋夏,用手蓋住宋夏的眼睛,對宋夏說:「不怕,晚秋,他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盛夏的聲音很溫柔,沒有一絲慌亂,他的口吻,更像是在和宋夏做最後的告別。他緊緊地摟住宋夏,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宋夏腦中的畫面又閃回到了庭審的那一天,這是宋夏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哥哥。盛夏戴著手銬,背對著宋夏坐在被告席上。盛夏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一絲悔意,臉上的神情淡然自若。隨著法槌落下,盛夏以故意殺人罪被定罪,判處七年有期徒刑。
在宣判的那一刻宋夏瞬間感到耳鳴,隨後是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她驚恐地張著嘴,不可置信地望向審判長,她大口地呼吸,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木已成舟,宋夏的眼睛中留下了絕望的淚水。她從座位上沖了出去,嘴裡大喊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她想要告訴所有人,哥哥只是為了保護她,不得已才會殺人,可是沒有人會聽她的解釋。
宋夏歇斯底里地哭喊著,當盛夏被兩名工作人員帶離現場的最後一刻,她朝著盛夏大喊了一聲:「哥!!」
哥,求求你,回頭再看我一眼。
盛夏在離開的最後一瞬間,望向了宋夏,朝著宋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自此以後,宋晚秋死了,死在了那個被凌辱的雨夜。
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天真爛漫、愛笑愛鬧的宋晚秋,有的只是父母雙亡,一輩子沉浸在夢魘中,替哥哥活下去的宋夏。
宋夏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她蜷縮在躺椅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把臉深埋在掌心裡,屋子裡迴蕩著嗚咽的哭聲。
宋夏能聽見絕望在自己的體內蔓延,不斷地擴散著,侵入骨髓,侵入進自己的心臟。
如果可以退回到那一刻,她寧願自己遭受所有的痛苦,也不願意哥哥回到家中見到那一幕。
可是時間不能退回啊,所有的苦難也不會對你心慈手軟,只會變本加厲地蠶食你本就破敗不堪的生活。
倪丞佑來不及再想找一個什麼藉口去到宋夏家裡,他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來到宋夏家門口。敲了敲門,屋裡始終沒有反應。拿起手機撥通宋夏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倪丞佑心裡生出一絲不安,想起在那個雨夜,也是現在的情形,頭腦中閃現出宋夏緊握著玻璃、滿是鮮血的手,還有那雙驚恐無助的眼睛。
管不了那麼多了。
倪丞佑在密碼鎖上輸入了密碼,拄著拐進入了宋夏的家裡。
「宋夏?」倪丞佑見屋裡沒有開燈,試探著喊了宋夏兩聲。
倪丞佑打開燈,看見門口擺放著一雙高跟鞋,走進去四下尋找宋夏的身影。
當倪丞佑推開書房看見宋夏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重拳擊中,心臟尖銳地疼痛著。
他顧不上腳上的疼痛,在黑暗中,抱住了宋夏。
倪丞佑將宋夏的雙手從臉上移開,將自己的胸膛送了過去。宋夏就這樣抵著倪丞佑的胸口不斷啜泣著,雙手環到倪丞佑的側腰,攥住衣服的側擺,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倪丞佑能夠感覺到宋夏在自己的懷裡劇烈地抖動著,他用手撫摸著宋夏的後背,低聲地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倪丞佑滿心酸楚,他昂起頭,突出的喉結不住地滑動著,睫毛間隱有濕潤。
突然,一滴眼淚滴落在了宋夏的肩上。
宋夏瞬間感到一絲冰冷,好似有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肩上,就像那天,哥哥發梢上的水,滴落在自己臉上的觸感一樣。
倪丞佑感到懷裡的宋夏怔住了,啜泣聲也變得小了起來。隔了好久,宋夏從倪丞佑的懷裡掙扎出來,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向了眼前的倪丞佑。
兩個人四目相對。
透過身後的燈光,宋夏看見了倪丞佑的眼裡,含著閃爍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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