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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44:33 作者: 喪喪又浪浪
火化後,元寶的骨灰被裝在一個小小的瓷瓶中。等叫到號子,葉洋去將瓶子領了出來。
沈何啟坐在等候區的椅子那裡,無力地靠在金錚身上,遠遠看到葉洋手中捧著的瓶子,死灰般的眼神里終於發散出一絲亮光。
葉洋看她一眼,面無表情拐了個彎,朝一旁通往出口的走廊走去。
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追來。
「葉洋。」沈何啟追上他擋在他身前,抿嘴角的動作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過了幾秒她才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不可以再抱一下元寶?」
葉洋心裡有千言萬語,隨便哪一句都足以成為一把利刃在她血淋淋的心口再捅一刀,不過他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把骨灰瓶遞了過去。
曾經這麼大個元寶,重的她都抱不動,現在只剩下了這么小小的一瓶,居然憑一隻手就能輕易拿住。
像抱著一件絕世珍寶,沈何啟把臉輕輕貼到瓷器上,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冰冷的瓶身,她臉在光滑的瓷器上蹭了蹭,往一旁走幾步,不想讓兩個男人聽到她的低聲道別:「胖元寶,乖元寶,恭喜你啊,你可以繼續當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狗狗了。不過以後我可能沒法再來見你了,我會一直想念你,你就把我這個無情無義的壞人忘了吧……」說到這裡她說不下去了,過一會,又反悔,「你不要忘了我,你要是想我,就來我夢裡找我玩。」
她吻了吻瓶子,最後說:「元寶寶,我永遠喜歡你。」
告別完,她把元寶還給葉洋。
葉洋接過,頭也不回地離去。
沈何啟站在原地看著他走,他走到拐角處的時候,手中瓶子又一次暴露在沈何啟視線里,看完這最後一眼,她垂下頭。
金錚攬過她的肩,打算也帶她離開。
她卻半轉了個身抱住他,埋進他的懷裡:「說謝謝很見外,但是謝謝。」
「知道見外還說。」金錚頭低下來,臉貼緊她的頭頂,「是什麼居心。」
「就像你非要我說愛你的居心。」
金錚失笑:「伶牙俐齒。」
外頭下雪了。
這是X市難得一見的大雪,片裝的雪花柳絮似的漫天飛舞飄下來,地上鋪著一層半融化的冰渣子。
沈何啟站在屋檐下看著天,說:「好大的雪。」
「瑞雪兆豐年。」金錚把外套脫下來,右手從沈何啟腦袋後繞過去把衣服高舉過兩人的頭頂,手臂把她頭往自己的方向夾了夾,「走了。」
北風呼嘯著,天寒地凍中踩著濕漉漉的碎雪走到停車場,雪在腳下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已經過去十餘個小時,金錚體內酒精也散的差不多了,他把沈何啟扶上副駕位,自己打開駕駛室的門坐進去,啟動車子等待預熱。他兩個手在空氣里暴露了不過幾分鐘,此刻已經冰冷得有些麻木。
幾分鐘以後,送風口的風轉熱,他正要撥檔位,副駕駛的玻璃被敲響。
金錚與外頭大雪裡的男人對視幾秒,還是動手搖下了沈何啟身旁的玻璃。
寒風立刻灌進來。
沈何啟怕冷,瑟縮起了脖子,望著外頭的眼神有些莫名和不解。
一隻手伸進來。
沈何啟愣住,眼眶酸脹起來,想伸手,又記起金錚,猛的扭頭看他向他示意。
那般期盼的眼神。金錚笑笑,朝她點一點下巴:「你想要就拿著吧。」
得到他的首肯,沈何啟才把頭轉回去,小聲對窗外道了句謝謝。
「用不著。真要謝我的話,就請你這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車子起步,後視鏡里大步流星背道而行的人影也越來越遠。
眼淚掉下的一瞬間沈何啟把頭低下去,額頭抵到一片冰涼:「元寶寶,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元寶,你再也不疼了,也不必再等待,難過和後悔都交給我,你是自由的了。
*
元寶的離去給了沈何啟很大的打擊,接下去的一個禮拜她的情緒始終很低落,又不想讓父母看出不對勁,加上年初開工的時間也到了,所以她白天除了強顏歡笑裝作沒事之外別無選擇。
恰逢金錚要出差兩個禮拜,簡直是雪上加霜。
不舍歸不舍,沈何啟自告奮勇要給他充當司機送他去機場。坐在他臥室的床上等他走來走去翻箱倒櫃地理行李,她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個沒完,弄得金錚完全整理不下去,把兩件衣服隨意摔進行李箱裡,走到她面前把人抱住:「那跟我走?」
雖然她公司和陳偉業家裡的合作已經到期,但不妨礙老闆對她另眼相看處處給她特權,想請兩個禮拜的假著實不是什麼大問題。
沈何啟拒絕:「要上班。」
金錚知道勸不動她,也就隨口一說。過一會,又忍不住埋怨,「讓你來我那上班你又不來,不然跟著我走天經地義的事情。」
「做人留點餘地,日後好相見。」
一語雙關。
金錚「嘶」一聲,擰她臉:「我趕飛機,你少在這邊跟我說這些污里污氣的葷話。」
「自己心術不正,怪人家污。」
從沈何啟嘴裡聽到「人家」作為自我稱呼,金錚著實有些接受無能:「舌頭捋直了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