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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3:24 作者: 左椿
程易山指指平原左側的那片稍微茂密的樹林:「我帶人繞過去。奧凡徳,你們吸引敵方注意力,注意信號。」
奧凡徳點頭:「這裡交給我們。」一夥戰友換完彈匣後齊齊舉槍瞄準敵方頭顱盯著打,奧凡徳拋出ES191炸彈,中央空地被接連轟出幾個大洞,火光泯滅,待炸沖天的黑泥遮掩全部視野,敵方只能胡亂掃射,程易山已帶人從後繞至左側叢林。
這完全是在賭博,但他覺得不會有太大問題,風雪交加的緣故,容易迷人視線。敵方薩姆自認為此時發動進攻能殺守衛軍一個措手不及,畢竟此地是北方平原,根本扛不住寒夜暴雪的侵蝕。
程易山握著衝鋒鎗快速經過樹林朝最邊緣跑去,隨後找到某處適合隱蔽的點位,幾人趴下等待里蘭下一步的信號,此地距離敵方還有段距離,但比起列車要近很多。程易山找到敵方三個狙擊手站位,他們殺了好十幾個戰友,不能活著。
他眼裡透出一股冷意,仔細辨別風向和距離後,握緊狙擊槍把,已經瞄準了那廝的腦袋,他發出手勢,旁邊士兵立馬對講機呼叫奧凡徳那方,士兵剛放下對講機,調整完呼吸的程易山扣響扳機,一槍一個,連接三聲,準確擊斃。
敵軍察覺到狙擊手被幹掉,憤怒下令將炮口對準右側樹林,伴隨著聲聲巨響,程易山喊著立馬撤退,他卻是走在最後的人,第二枚炮彈呼嘯而過,第三枚卻剛好落在他身後,彈片如飛揚的雪四處扎著,程易山被衝擊波及倒在雪地上後,舉手捂住右肩湧出的溫熱鮮血,血液不停地從掌心流至雪地,那一時間除了滿腦子響的嗡嗡爆炸聲,還有在雪夜戰火里陪伴他的趙海生。
同時間,戰友們緊握機關槍衝著敵軍側方掃射,沒了狙擊手,奧凡徳那方也展開猛烈進攻,被前後夾擊的薩姆軍瞬間損失慘重。他們最後將敵人擊退數公里遠。
坑坑窪窪的黑焦土壤,趙海生跟著奧凡徳他們經過樹林搜尋里蘭他們幾個人,途中差點被四處橫倒的樹木絆倒,這片地實在狼藉,很難想像被逼急的薩姆對這裡轟炸了多少回,她越想越亂,以至於雙腿發軟,直到漢斯的一聲叫喊拉她回歸現實:「醫療兵!醫療兵!快!是里蘭中尉!」
趙海生衝過去,看見側躺著被一堆亂枝土壤遮掩身軀的程易山,此時人被凍得面色蒼白,流出的血也將周圍白雪染了紅,她一下被嚇得忘了呼吸,當時以為他死了,渾身都麻了。醫療兵為其做出緊急措施後,立馬將人抬上擔架,漢斯及時喊醒她:「奈爾,中尉他沒事,他還活著!」他流著眼淚,觸動了趙海生,她卻僵硬地笑起來。
在短暫的搜尋期間裡,得到治療的程易山被安置在包廂里得到安靜休養,林毓說從他肩膀、左胸以及小腿部位取出四顆大小不一的彈片,所幸頭部只是受到簡單撞擊,打點滴吃幾顆藥休息一陣就會醒。
當時人來人往,導致視線有些飄渺,她平靜聽完,心思仍有些沉,凌晨睡得晚,第二天起來,林毓高興地和她分享好消息,是的,附近駐紮的犁西隊總算姍姍來遲,他們將用軍式卡車將民眾分批送往目的地,趙海生是最後一批,估計得輪到晚上了,加上重傷傷員,不太好長途運送。
她在包廂門口站了老半天,想起程易山昨天那副差點要升天的慘模樣,就不大想進去,最後才決定推開房門,卻見麥哲倫正在和他小鬧,被鬧了無奈的程易山拋去枕頭,卻剛好砸到迎面開門的趙海生臉上。
趙海生左手接住滑落的枕頭,額頭竟被撞得打出了些紅印。
麥哲倫自覺拿出報紙遮了全部臉面。
程易山默默地用棉被從腳到頭蓋住自己,連根頭髮絲都不放過。
她拿著枕頭走到病床旁邊:「頭抬高點。」
被窩裡的男人平靜地抬起腦袋,她將枕頭放回原位,見到正欲逃離苦海的麥哲倫,微微挑眉:「我還是頭一回見人受重傷還喜歡這麼鬧騰的。」
麥哲倫朝她卑微鞠躬,離開房間後還把門輕輕帶上了。
趙海生坐到床旁邊,瞧他依然不肯拿下被子,無奈呼出一口氣:「你是想悶死自己嗎?」
他拿開被子深吸了一口氣:「是有些悶。」嗓音嚴重沙啞,趙海生揭開水壺蓋頭後遞到他嘴邊,喝完水嗓子才恢復些。正巧趕上奧凡徳扣門進來說明具體情況,聊了大概有十分鐘,她就坐在旁邊看報紙,上月的舊報,沒什麼好看的,就是無聊,但她又不想出去,直到程易山悄然握住了她的手,他想讓她一直待在這裡。
趙海生總算笑了下,心想她又不真出去。
走了片刻的神,奧凡徳已經離開,趙海生望向他,燭光下程易山的臉平靜柔和,即使腦袋包著臂膀掛著的戰損狀態也絲毫不影響他思考現狀。趙海生依然坐在他身邊問:「還覺得疼嗎?」
程易山搖頭:「沒事。」
趙海生心頭有些堵,沉默良久,她總算摸清情緒擁堵的原因,那是因為程易山打算一直憋著不喊疼,她伸手碰住男人臉頰邊緣幾道凹凸不平的擦傷,她甚至覺得這裡他也是疼的。這雖然有些小題大做了,她說:「說實話,你枕頭砸的我臉疼。」
程易山靜靜盯著她後回答:「說實話,我腿疼。」
趙海生挑眉瞧著他:「繼續。」
他回答:「頭也疼,耳朵嗡嗡響,就像蚊子在旁邊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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