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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3:24 作者: 左椿
「程,這誰?你朋友?」
趙海生輕啊一聲,明白了:「不算朋友。」
斯諾也明白得很:「那就是仇人。」
歡聲笑語盪在周圍,她瞧著照片,那段覆雪的海平面,再鏡頭拉近,是深褐色的沿岸山石,沒有人,只有一群飛於藍空的白鷗,以及藏匿在左角落不知何名的紅花,她看得有些呆,不知過了多久,一人擦過她背脊在旁邊入座,那人笑著打招呼:「嗨奈爾,咱們可又是兩周沒見面了。喔,這照片拍得還不錯,取景地在哪裡?」
斯諾痛快解釋:「尼克,這是情人寄給她的。」
尼克捏著那張照片後迅速改口:「真難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難看的照片。」
斯諾樂得大笑。
尼克只是單純地來酒館喝酒,沒想到會碰到他倆,隨後要了杯福地龍,和斯諾愉快地交談起來,話題當然是他嘴裡說的奈爾情人這件事。趙海生沒插上嘴,也懶得說話,拿銀幣付酒錢,手頭照片卻被尼克再次奪走,惹得她微微蹙眉。
「這麼生氣,還真是舊情人寄給你的?」
趙海生抽走照片並將其夾在書本頁里:「不是情人。」朝他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是現男友。」這句話當然是誆他的,尼克灰頭土臉地目睹她離開酒館。
距離此地僅五百米的都城醫院正在修繕副樓,那座樓鑑於1927年,面積約兩千五百平,它開工於去年年底,原定三月份完工,因為戰事爆發,炮彈命中樓身,拖到現在。
傍晚時分,院內走廊還有不少前來取號看病的人,林毓結束工作,消毒洗手後離開手術室,從走廊穿過中庭直奔辦公室,見對面冷冷清清的副樓,還殘有炮彈轟炸的痕跡,大雨滂沱,看樣子還得下一會兒,往前走,見到凱恩醫生,她仔細瞧了瞧,凱恩對面的人是奈爾。
喧鬧中傳來呼喊聲,趙海生側目望去,只見是林毓朝她打招呼:「林醫生。」
凱恩還有要事,先走一步,留著她們聊天,林毓沒見外,直言問她是不是生了病。
趙海生說:「沒,我一個朋友住院,問了凱德什麼情況。」
林毓點頭:「如果沒事,陪我喝一杯吧。」事實上,兩人關係還沒熟悉到一塊喝酒的程度,趙海生有些新奇,倒也答應了,再者她也挺想喝酒的。
下雨的緣故,格林酒館沒什麼客人,老闆做完兩份晚餐,就窩到了電視機面前看新聞。林毓喝完三小杯,開始自顧自地談起她和程易山認識了十多年,當年大一她組建游泳俱樂部,一塊邀請了程易山進社:「別的倒是記不太清楚,就是有一年省內比賽,程易山真贏了枚金牌,當時有一位自稱國家退役運動員的教練邀請他,他本來就對這個沒興趣,就拒絕了,後來我們在電視上看到那個人,還真是個有名的運動員,我就問他這榮譽你還不要,他說給鄭雲吧……鄭雲,鄭雲他。」神思恍惚起來,大概是喝多了,她揉揉額角,「幾點了。」
「八點。」
「我得回去值班。」林毓從包里掏出只手機遞給她,「這是程易山的,離開前落在了我這裡,想起來明天得趕火車,能麻煩你幫忙遞交嗎。」
趙海生先開始疑問對方為什麼找她幫這個忙,手倒是自覺伸過去握住電話,說了句:「行。」
林毓起身準備離開,臨前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朝她解釋:「程易山來我這裡只是談正事,別誤會。對了,他大概後天回來。」
趙海生當時納悶極了,鬱悶地喝光白酒,五指耍得手機轉來轉去,這會兒功夫可倒好,哐當一聲砸落地面,她撿起來看見屏幕裂得像蜘蛛網,酒醒了,瞳孔地震了,最後得意地安慰自己:「修不好就買個新的。」
林毓幽幽道:「程易山可捨不得換新,因為這是他去世前女友跑了好幾趟手機商場買的。」
趙海生淡定喝酒:「怎麼回來了。」
林毓罕見地笑起來:「包沒拿。」拿包準備走,拍拍她肩膀,「拜拜。」
趙海生靠著椅背,掌心揉了揉後脖頸。
海生做錯事向來直接道歉,前提對方沒惹過她,反過來說,如果對方是個軟言軟語溫潤性子不故意鬧矛盾的人,趙海生肯定會爽快道歉,可惜了程易山,那廝前半段說她面容丑裝扮難看後半段還將她名字喊成趙梅生,這坎算過不去了。
苦惱手機維修程度的這段時間,已過兩天,斯諾拎著袋麵包來找她:「我剛去營地採訪,倒碰見了里蘭,真有緣分,奈爾,他在找你,說什麼手機在你這裡,他手機怎麼在你這裡?」
纏睡在沙發上的趙海生總算尋到動力慢悠悠爬起來準備穿衣穿鞋,似乎就要上刑場的凝重模樣可把他嚇了一跳,斯諾直言大叫:「你這次又想把誰的窩捅了?」
趙海生穿上棉服,雙眼無神地轉過來笑兩聲,還是沒說話。
斯諾說:「要不我還是走吧。」
這天風很大,離開維修店,走到岔路口時迎面一股狂風襲面,她被吹得雙眼睜不開,無意間看見路對面的教堂,兜兜轉轉,她坐在耶穌面前雙手交握虔誠懺悔:「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
「……」
手機問題竟能苦惱至今,這不是她的作風。趙海生起身離開,再次經過那段岔路口時竟颳起暴雨,她跑到神廟檐下躲雨,還好渾身沒濕透,春天感冒也挺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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