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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3:24 作者: 左椿
程易山看了他老半天。
趙海生將手頭水杯遞給他手裡:「渴了吧。」
程易山坦然接過:「多謝。」臨前卻看著斯諾單挑了挑眉。
斯諾說:「……」
第13章 謠傳
醫院走廊也躺著病人,士兵不斷被塞進來,醫護人員走走跑跑,沒有絲毫停頓的時間,有人在抱怨病床空缺,病人無處安放只能躺在涼地上,細微的哀苦聲呢喃聲穿過樑柱竄進耳朵里,她站在日頭底下摸了半天背脊,陽光斜過樹葉縫隙照進來,落在眉眼軟發間,一道黑影頓在身側並肩站著,趙海生吐出最後一口煙霧後說:「我現在沒住的地方。」
程易山說:「斯諾說他今天被通知出院,是不是也沒地方去?」
她輕啊聲:「他朋友那裡只能住兩個人。」
他想了想:「駐地有空房,你不妨—— 」
「里蘭中尉。」是位女醫生。
「林毓醫生。」
林毓笑著說:「早點回去歇息,開的藥按時服用,別又像上回那樣忘記。這位姑娘是你朋友?」
程易山說:「嗯,她叫奈爾。奈爾,她叫林毓。」
趙海生與她握手問好,這就算是認識了。林毓再次向他說明服藥時間,見趙海生一臉平靜又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林毓說:「里蘭經常忘記吃藥,這已經算是人盡皆知的事兒了。」
程易山見她若有所思地點頭,菸灰隨著泯滅火光飄落後沾在了趙海生襯衣肩頭,平靜兩秒,伸手抽出她嘴裡那小半截菸蒂後掐滅握在了掌心裡,整得對方完全沒反應,程易山已悄然握住了她手腕。
他向林毓告別:「林醫生,我們還有事,再會。」
趙海生十二歲的時候,曾是同學眼裡的大力神,誰也不敢和她玩,她氣不過,強行拖著一無辜孩子繞著操場跑了兩圈,無辜孩子委屈得哇哇啼哭,她卻因為拖油瓶累得淚流滿面。
將這段社死往事告知程易山的時候,他仍舊沒有鬆手,兩人並肩走在高聳油綠樹下的人行道上,那邊是遠行的夕陽,這側是被烈火炮彈吞噬過的廢車街道。他說:「駐地有空房,你不妨暫時住到我那裡,你行李在哪裡?」
趙海生這才想起之間的話題,懵了好久:「我都不記得之前說的什麼,你怎麼。」
「可能我記憶力比較好。」
說的我好像就記不住似的。趙海生聳拉著眼皮:「被燒了。」
程易山並沒有流露出「行李被燒那你換洗衣物怎麼辦」的驚訝表情,當然,這幅表情長期存在於趙海生的想像里,「行。」程易山將菸蒂丟進唯一沒倒塌的垃圾桶里,隨後提醒,「學校禁止,醫院禁止,軍區禁止。」
趙海生往後挪挪,似乎誠懇認錯地點了下頭:「你比我媽還囉嗦。」
程易山看了她半天:「看來你很想繼續住醫院。」
「不想。」瞥了瞥別處,雙手抵在脊後交握,往前緩慢走著,程易山跟在身後,她說,「餓了,你們食堂飯菜怎麼樣?應該不錯吧,有沒有雞腿,有些嘴饞。」
「豆角炒肉,西紅柿雞蛋,沙丁魚,蔬菜湯。」
趙海生輕嘆一聲:「難得想吃一次,居然沒有。」
臨時基地的原型是座廢棄的醫院宿舍,除去水道,部分電力設施已經失效,程易山所住區域處於無電狀態,部隊物資緊缺,蠟燭沒有準備充足,物資部分發了一根蠟燭一間房。房間布置只有一張床一副桌椅,一小簇亮光籠罩黑暗,隔壁是狹小洗手間,沒有花灑,洗澡還得去二樓的女生公共浴室。她暈了暈,將包丟在床上,接著人準備栽床呼呼睡覺的時候,被回房的程易山阻止:「洗完澡再睡。」
趙海生又想裝暈,但凡自個身上有個芝麻大點的傷就可以什麼也不管直接歇息,對方是別人還好說,偏偏是公私分明的程易山……心癢著還是想試試,她抬手摁住額角:「頭疼,可能是被炸彈震暈了,想睡覺。」
程易山將疊整齊的換洗衣服放到桌上,平靜反問:「剛才吃飯不是很起勁?」平靜良久,她抓起換洗衣服直奔門口,程易山從身後一把握住她手腕,含笑著說,「牙刷還沒給你。」
直到她的懷裡被塞過來牙刷牙膏,趙海生轉身瞥他眼:「我沒明白。」
「什麼沒明白?」
「就算我是你恩人也不該這樣照顧周到吧?」
程易山抄著手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想了想:「感覺怎麼樣?」
「受寵若驚。」
「那就受著。」
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趙海生的怪癖是別人對她好她心裡美滋滋表面卻死不承認嘴犟到底的那種,清咳一聲:「這種強迫性受著讓我喘不過氣,你不妨放寬鬆一些?」
程易山點頭:「今晚你睡地板。」
這段對話的後果是當晚趙海生還真睡了地板,臨睡前她在考慮嘴犟這種壞毛病是不是該改改了,省得以後又被程易山鑽空子占便宜。
克里斯蒂娜大清早來了電話,激動地說她居然來了拉姆加特也不提前說一聲,又問現在在哪裡,克里斯蒂娜恨不得現在衝過來接她的架勢,讓躺在地板上蓬頭垢面的趙海生微微遲疑,說:「我在泡男人。」
克里斯蒂娜沉默半天,用尊敬且沉重的語氣表達出她對泡男人這件事的讚美,她說:「思想固化了二十幾年終於打算泡男人了,對方是誰?叫什麼名字?現在和你在一起?……你們昨晚睡在一塊了?!」不得不說克里斯蒂娜的前後思維邏輯愈發精湛,是以趙海生佩服地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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