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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2:28 作者: 野茫
越來越恐怖的畫面浮上心頭,這位曾經的高等血族實在是按捺不住,在一陣崩潰的嚎叫之後,轉身瘋狂地往外逃去。
卻不想還沒跑到一半,一道紫色的利器便穿刺了他的胸膛。
那人的身軀如粉末般散去,而馮則冷靜地拍拍袖子,重新跪倒在地上:「殿下的時代,不需要這般膽小懦弱的鼠輩。」
其他人一時間跪得更深了。
秦倦的注意力這才從思緒中被拉回,視線落在馮身上,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柔聲說:「那需要什麼?需要你麼?」
當年能利落從梅斯塔尼亞的潰敗中全身而退,甚至能轉瞬建立起腥紅魔會的馮,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
他太清楚眼前人對曾經血族的厭惡之情了,可倘若要再讓血族凝結,重造曾經的榮光,秦倦便是永遠不可跨過的一道坎。
要麼打出他的旗號簇擁他為主人,要麼推出新主。
先不提以血族的等級鮮明程度,上哪去尋找這個新主。即便他們最終推出了新主,最終也還是必須同秦倦相對,將血族的噩夢終結,才能真正完成榮光的復構。
所以不管怎麼想,好像都是前者要更簡單一些。
這也是腥紅魔會打出秦倦旗號的原因。
今日在斯特羅集港口相遇,並非是馮準備萬全之下的結果,而是一場意外。
不過越是突發情況,便越凸顯馮這類人應變的本事。
「自然也不需要我,」他匍匐於地面,在汗水中飛快組織語言:「但即便您不需要,也不代表我等不用為當年未能護主而贖罪。」
秦倦笑了一下。
在他面前,任何謊言都是沒有意義的。
馮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點。他說他願意為秦倦拋頭顱灑熱血,秦倦便信嗎?
那必然不可能。
所以一直以來,在血族面前,言語上的誠意都沒有任何意義,利益上的一致才最好用。
「……我知道如何解除您與那個人類的咒印。」馮迅速拋出了自己的信息籌碼。
「如若您還沒有玩……暫時不願意解除,我也知道,您能如何在咒印之下,將他轉換為血族,讓他的身體裡,流淌您的血液,成為您最不可背叛的奴僕。」馮如是道。
「是的,閣下,我找到了前往天空海的密道。」
便是當年狄柏喜瘋狂追逐北海空鯨時,想要尋找的那個密道。
也是人類於大報上,特別鳴謝的隱族居所。
「屬於密道的記憶已經被我以公爵之血,用血咒封存,我知道破除它對您來說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馮咬牙:「但是這條密道的記憶,只有我有,閣下。如果您強行破除,我會選擇自行了斷生命,徹底切斷這條密道的信息。」
「罪王狄柏喜追逐密道數百年尚不能得,如若我死,您重新追尋隧道,恐怕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而我所求,只有一管血。」
「屬於您的精血,一管即可。我會成為您最忠實的僕人,您可以隨意差使我,我的記憶與信息,也將全部屬於您。」
「請閣下允准。」
*
溫山眠聽薩文說了很多很多。
而在這個期間,他始終感覺,背後那圓筒型的建築里,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薩文說到興起時,溫山眠有時甚至會覺得,薩文的眼睛幾乎要同背後那雙眼睛化為同質。
這感覺實在是太怪異了。
可溫山眠卻並不願意對薩文先生拔刀相向。
因為他內心不覺得薩文是個壞人,至少他從頭至尾,都是衝著自己和傑克來的。
那一船心大的傢伙,在這個島上生活得可是十分舒適的。
而溫山眠認可薩文針對他與傑克的理由。
作為港口的守衛者,薩文是合格的。
他只是……只是有點怪而已。
「我得走了。」許久之後,溫山眠垂睫道:「快十點了,我和先生約好了,十點要回房。」
薩文注視著溫山眠,眼神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直勾勾的:「你聽我說了那麼多,還是無動於衷?」
血族為人類所造。
血族仇恨人類,人類仇恨血族,如此往返之下,海洋依舊是黑的,中心島也依舊連一條完整的,真正的魚都沒有。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當下的人類是活了,但中心島的島與海,卻是死的。
所以在這個環境下,薩文認為,人類也不可能活太久。
他們最終,要麼死在黑海之中,要麼重回血族的時代,簡直就是個最惡循環。
薩文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近乎每一天都死氣沉沉。
同冰冷的斯特羅集島一樣。
可溫山眠卻不同。
這個渾身上下每一塊皮膚與肌肉都完好的青年,他同中心島、同機械薩文好像天然就不太一樣。
「有的,薩文先生。」聽見薩文的詢問,溫山眠回頭道:「聽你說了那麼多,我有意識到當下時代,人們所面對的大麻煩。也意識到了中心島或許同我想像中的不同。」
薩文:「同你想像中不同?」
溫山眠垂睫:「我曾經以為,能推翻親王統治的中心島,必定是無所不能的。可現在卻發現,每個島嶼、每個人,原來都有自己的煩惱,沒有誰是無所不能的。」
小小的越川在世界的邊緣,恐懼於落後時代,會被中心島的榮譽獵魔人所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