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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2:28 作者: 野茫
    大角鹿群匍匐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里木塔抱著圓碌碌的奶酒瓶, 在篝火旁笑吟吟地看著溫山眠--

    她顯然是人群中, 對溫山眠好感度最高的人了。

    篝火將她看向溫山眠的眼睛照得格外閃耀。

    與之相反的是佛倫等人,悶聲不吭地坐在稍遠處, 手裡端著的不是奶酒, 而是烈性滿滿的燒酒。

    見溫山眠出來,將頭無聲轉開。

    「岡特!岡特!」其他人大叫岡特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摩斯塔達的傳統, 這些人做篝火搏鬥時,上前搏鬥的人會將上衣脫掉,展露出肌肉,釋放原始力量感, 哪怕下雪的大寒天也是如此。

    岡特此時便是這樣。

    他雖然年紀小,但自小乾的活卻不少,且因為是平地居民, 個頭相比佛倫會高出很多, 體格也更重。

    也許狩獵經驗不如佛倫, 但此時在篝火下膨脹起來的肌肉,還是有些看頭的。

    這人笑起來時會有兩顆小虎牙,順手抹了點雪往身上擦--提前降低溫差。

    旋即一提肩胛,彎腰沖溫山眠擊掌道:「類!」

    環坐的其他人立刻接:「喔!!」

    還有人將酒澆上空。

    溫山眠見狀,笑了一下,旋即拉拉領口,做了個搖頭的姿勢。

    意思是脫衣服是他們的傳統,他就不脫了。

    摩斯塔達人當然不會在意這種事情,這也不是什么正式格鬥場。

    不過脫了衣服,靠熱血維持體溫的小年輕看來,這事兒就不一樣了。

    對岡特來說,眼下的情況更像是溫山眠迴避了他的鋒芒。

    所以他立刻興奮起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肌肉,還朝旁邊環繞的人一通鼓脹炫耀。

    同他關係好的其他摩斯塔達青年也跟著振臂歡呼,有的還會伸手往他胸肌上用力拍。

    「岡特!岡特!岡特!」呼聲越來越高。

    里木塔見狀,舉高了奶酒瓶,見縫插針地喊:「瓦薩面噠噠!」

    溫山眠觀察了眼環境,旋即想了想,衣服是不用脫,但戴著圍巾可能不太好打。

    於是伸手將才戴上的圍巾又摘下,垂眸看了眼,猶豫半秒,回眸看向先生。

    秦倦剛找了塊岩石坐下,對上溫山眠的目光,唇角彎了彎,伸手:「來。」

    溫山眠彎眼,圍巾朝空中一丟,搏鬥便開始了。

    *

    篝火向後,大角鹿群在棲息。

    因為他們沒有離開針峰太遠,所以這個地方還能見到長毛兔。

    而篝火向前,便是溫山眠和岡特了。

    溫山眠脫掉圍巾,露出修長的頸項後,在場的人都有些愣怔,哪怕是里木塔。

    圍巾會在視覺上給人以神秘和臃腫感,因為溫山眠不胖,所以這種臃腫在他身上,會轉換為藏感,就是將本該有的鋒利給隱藏起來。

    而將圍巾脫掉,露出原來很優秀的肩頸線條後,自會讓人耳目一新。

    尤其是清晰明了的下顎,會讓人視線一時間難以挪開。

    他的肌肉同岡特不同,不是壯碩又龐大的類型,對比之下甚至略顯瘦。

    但事實上,在場的恐怕只有佛倫和他的手下知道,絕對不能由此低估他爆發時的力量,那些肌肉只是同他本人一樣,長得比較精簡利落而已。

    因為常年圍著圍巾,所以溫山眠的脖頸很白也很乾淨,此時被篝火照出了一點昏黃。

    他抬眸看去,就見岡特整個人似熊姿般彎腰抬首,緊盯自己,顯然是在保持底盤的穩定。

    因為這種搏鬥不佩戴武器,所以到最後,往往就會變成最原始的力量比拼。

    岡特的做法是正確的。

    可溫山眠見狀,卻不同他一個姿勢了,就尋常站著,體態放得很輕,然後沖岡特招手。

    這在搏鬥中就是挑釁的姿勢了。

    旁人歡呼,岡特變臉,緊接著脖頸一歪,偏出骨響,猛地朝溫山眠的方向急突而來。

    急速帶起的風如狼嚎,讓人熱血上涌,人群立刻起立興奮大叫:「喔!!!」

    緊接著振臂長呼:「岡特!岡特!岡--」

    卻不料「砰!」地一聲響,一個人影直接被掀翻在了雪地上。

    雪花濺起,融入篝火,佛倫早有所料地朝旁邊啐了口肉骨。

    其他人:「……特?」

    只有里木塔頂著奶酒罐高興地轉了個圈:「瓦薩面噠噠!!」

    溫山眠剛才沒有和岡特進行正面攻擊,只在岡特沖向他的一瞬間,突然側壓低自己的身體,以肩骨抵住岡特的胸骨,旋即乾淨利落地將他整個人往上一掀--

    第一回 合便結束了。

    岡特不是沒有技巧,只是他運氣不佳,錯估了一個太老練的獵手。

    就像夏卡老人在看機器時,機器會在他腦海中自成解構圖一樣。

    溫山眠在看生物時,這些運動的生物,在他眼裡也是一張清晰明了的立體圖。

    骨骼和骨骼相接,肌肉與肌肉相連。

    一旦它們運作起來,就好像一張平面圖,每一根抬起的骨頭,帶動的肌肉,最終在這張生物圖上都會有一個鮮明的聚力點,就連蓄力過程都能算得清楚明白。

    這些都已經成為了刻入骨髓的慣性。

    運作中的生物,最不害怕被直面相對,而最害怕的,就是在蓄力沒有完成時,突然被人頂住了另一側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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