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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2:28 作者: 野茫
「方向。」
太陽東升西落,北面如勺星宿後有正北星,南面有十字星。
這些都是溫山眠早些年夜間上山觀察出來,漸漸運用在航海里的。
海洋像山脈一樣,都是自然造物,雖然困難,但溫山眠一樣想克服。
他本就想成為一個無所不能的人。
可明明有了方向參照,也一直在努力航行,為什麼就是遲遲見不到島嶼呢?
溫山眠沒什麼精神的大腦於是反覆出現這個念頭:「我是不是選錯了?」
如今說完一遍之後,還蹭在秦倦的脖頸里,又多說了第二遍。
細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輕輕扇動著秦倦的皮膚。
秦倦停頓了兩秒,旋即垂下眼眸來說:「你生病了。」
溫山眠以前不是不會這樣自我懷疑,但至少不會將這種不確定的情緒反覆掛在嘴邊。
溫山眠癟了癟嘴,沒說話。
秦倦將他拉起來,瞧見了其沒什麼血色的臉頰,和略有些乾燥的唇。
連那淺棕色的頭髮看著好像都失去了一點光澤。
「害怕了?」秦倦問他。
在茫然的大海里,身體出現這樣的情況,還遲遲看不見島嶼,害怕是人之常情。
可溫山眠卻搖搖頭:「有先生陪我,不怕。」
「是了,那你擔心什麼?選錯了再選過就好。」秦倦摸著溫山眠那片紅處,輕聲道。
總歸有他在,不可能讓小孩出現什麼大狀況。同血族的身體相比,人類的疾病又算什麼呢?
「可是如果先生出手的話,那我就算失敗了。」身上沒什麼力氣,溫山眠靠回到秦倦身上,低聲說。
先生是無所不能的先生,阿眠也想成為無所不能的阿眠。
愛一個人時總是不甘於永遠身處被保護的位置。
血族式微,那先生日後會不會也勢弱?他在越川歇息的那些年原因是什麼?
這些溫山眠總想知道,又總害怕知道。
想知道是出於對先生的愛,害怕則是擔心知道之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世界不是永恆不變的,曾經那麼昌盛的荊棘時代竟然都能浩浩湯湯地拉下帷幕。
所以溫山眠不能再天真地認為因為物種便可以處於不敗之地。
世界總會變,只有足夠的能力傍身時,才能去應對這些。
這是溫山眠渴望力量的根源,也其實是能讓他感到安心的唯一方式。
「那你要不要現在改方向?」秦倦知道他是這會兒情緒不夠好,於是伸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順著,溫柔地詢問道。
溫山眠的目光朝秦倦身後的長空看去,沉默了許久,把臉頰悶進先生的頸窩處,輕聲道:「不改。」
他選的是正東,驕陽在那個方向,中心島也在那個方向。
應該沒有錯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溫山眠最近能在天空中看到一些小鳥飛過了。
以他的經驗,小鳥不如大鳥一般能長久翱翔,它們總歸是要落地休息的。
哪怕落的只是海灣那樣稱不上島嶼的地面,對溫山眠來說都是莫大的鼓勵。
他認為自己判斷的方向沒有錯,如果身體沒事的話,他一定會堅定這個選擇。
「那就安心睡會吧。」秦倦伸手接過了一床被褥,罩在溫山眠身上。
海面上雖然冷,但是比房間要通風許多。
秦倦的五感比較敏銳,他知道房內的空氣這會兒對溫山眠來說不如甲板上的好。
「給你做點魚肉粥,好了喊你。」秦倦後說。
溫山眠偏首,額頭靠在先生的脖頸處,從被褥里露出一點眼睛,眨了眨道:「李奶奶家的做法嗎?」
秦倦淡道:「嗯。」
兩家不遠,溫山眠說什麼好吃,李奶奶便會開心地表示自己是怎麼做的,他又不聾。
「好久沒吃到了。」溫山眠舔了舔乾燥的唇,咧開嘴笑了笑。
這個笑容可不是很好看,有些憔悴了。
剛剛把被褥背出來,這會兒正蹲坐在水壺旁的阿二定睛看著溫山眠的表情。
同樣的畫面於是便也被秦倦接收到,他垂下眼眸來,很淡地說了句:「睡吧。」
「不是多大事。」
最後一句話也不知是說給溫山眠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總歸溫山眠是當成說給他聽的了。
於是當先生垂首給他輕輕注入一絲毒液,讓他減輕不適的同時能稍微熱起來一些時,溫山眠看著暗金紋的阿二,以及遠處臥室內的白蛋,輕輕應了聲:「嗯。」
小船飄蕩,海水層層疊疊地沖刷,扁魚在屋頂莫名安靜。
溫山眠閉上眼睛,也不知睡了多久後,被秦倦輕聲叫醒。
「阿眠。」溫山眠緩緩睜開眼,屬於李奶奶的粥香味飄入鼻尖,與此同時,一抹抹純白也占據了溫山眠的眼睛。
他聽見先生的聲音從耳邊胸口處傳來,很安穩也很好聽:「下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海真的很廣闊,我個人還挺迷戀海洋的,以前刷到過一個外國視頻。主人坐在船上彈吉他,群鯨回鳴,場景太美好啦。
ps:你們喜歡吃皮皮蝦嗎,我最近突然好想吃皮皮蝦喔,但是因為身體狀況一直吃不了,饞瘋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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