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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2:28 作者: 野茫
但巴毅不敢怠慢,因為他發現溫山眠自打選了這個方位之後,心裡就好像有譜一樣,一直是朝一個方向前進的。
聽巴毅說了越多阿方索的故事,溫山眠前進的方向就越堅定。
「……您是覺得阿方索在這邊嗎?」巴毅後來忍不住問。
溫山眠說:「嗯,我前些天在這個方向遇見過他。」
如果阿方索真的如巴毅所說,自海枝遲遲不回來後就一天比一天著急,溫山眠覺得他很有可能會因為遇見了自己,而自發前往分界區。
因為巴毅口中的阿方索就是這樣的,或許沉默孤僻了些,但卻勇敢堅毅。
敢於想巴爾幹人不敢想的海洋,自然也敢於前往巴爾幹人心心念念多時的深山。
「可要是他走的不是這邊--」
「那多半也是找母樹去了,我們去那裡等就好。」溫山眠說。
巴爾幹人未從溫山眠這親口得知他從分界區出來的細節,都會在第二天白天直接派護衛隊出去搜索,阿方索可是親眼看見他從分界區出來的,對船隻未歸那麼著急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巴毅聽了溫山眠的解釋說:「對,對,確實有可能。」
但他也確實是走不動了,摔了好幾跤,自家山路還得麻煩溫山眠照看,巴毅老臉都快丟光了,連忙讓溫山眠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先走就好。
可彼時兩人已經進入了分界區,溫山眠哪可能真的將疲勞的他單獨丟下?是等後邊來了巴爾幹的其他獵魔人,他才指了個方向先行一步的。
熟悉過一次的山路就可以用跑的了,溫山眠一路匆匆,遇見迷霧也不停止前行,最後果然在這裡看見了阿方索。
兩米多高的壯漢倚靠在堅硬的大樹下,同蒼茫的老樹相比,他那龐大的身軀都顯得渺小起來。
而阿方索就那麼環抱著木籃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也很香,讓溫山眠不自覺順著他看向他身後的大樹,回想起前幾天自己棲息在樹下時的場景。
不知阿方索會不會像他那天一樣做夢,溫山眠於是沒有吵醒他,只在樹上安靜地等著。
他順著爬上去之後,再一次深刻意識到了這棵老樹之高大,並在老樹的肩上,看見了天地之寬廣。
待阿方索睜眼,才卷著晚風一躍下來,開門見山地詢問他說:「你還想造船嗎?」
溫山眠話音落地沒多久,身側一處的山林後便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
他偏眸看去,卻並未拔刀,就見又一個狼狽的人自黑木後探出身影,丟下了砍刀,喃喃道:「……是這裡啊。」
那是在他們出發前便已經失蹤的大青。
*
「我姓溫,從山對面的小鎮越川過來的,我想從巴爾幹渡海去大報上的島嶼,所以想請你幫忙造船。」溫山眠盤腿在驚訝的阿方索麵前坐下,直說來意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作為回報,我想試著幫你在海上找一找你的朋友。」
阿方索傻了。
溫山眠對他來說幾乎是從天而降的,而他自己還在剛醒過來的迷糊里,沒完全回神。
只見他呆愣地看了溫山眠好半天,才認出了他是誰,用手抓了抓腦袋,不是很能理解道:「啊,啊?」
溫山眠:「嗯,我乘船想出海。」
阿方索瞪大了眼睛張開手,比劃了一艘船的樣子,然後「砰」地一下將其推翻,說:「啊--」
溫山眠:「危險也想去。」
阿方索:「……」
已經走近到身旁,看著大樹呆立了許久的大青這時偏頭說:「我就說巴毅帶你找錯了人吧,你這不光能看明白船嘛。」
溫山眠抬眸看了他一眼,將目光收回,下巴藏在圍巾里,聲音溫和道:「我有必須要去大島的理由,所以只要你還願意造船,我就願意乘,我不怕危險,也可以幫你找你朋友。」
阿方索的眼睛在他將來意清晰重複一遍後,瞬間便亮了起來,但很快卻又熄滅了。
他像是想起了那船上次歸來的破爛樣子,以及這次遲遲未歸的情況,極用力地搖了搖頭,不斷啊著,像是在為溫山眠訴說其危險性。
「那些我都聽他們說過了,沒關係的。」溫山眠說:「只要你還願意造,我可以跟你一起想辦法。」
阿方索於是停下了嘴,呆呆地看著他。
同龐大的身體不大相符的是,阿方索的瞳孔很圓,這讓他的眼睛看上去像孩童一般。
而當他反覆聽見溫山眠說願意幫他找姐姐之後,那眼底更是立刻對溫山眠生出了一種微小的希冀與依賴感。
他已經找到母樹了,能確定這樣的母樹是無法將海上的人引回來的。
而當這個可能被截斷,如果他還希望找到海枝他們,眼前似乎就只剩下了一條路。
盤旋在心底的迷茫已經消失了,他看見了母樹真正的樣子,接下來只要前進征服風就好。
而好巧不巧的,在母樹身邊,他遇見了一個堅定地告訴他,願意和他一起征服風的陌生人。
阿方索呆呆地點了點頭,旋即就聽見大青說:「可是她真大啊--」
大青一邊說,一邊忍不住伸手去觸碰那棵老樹的純黑色樹幹。
也不知為什麼,大青在伸手時,本能地認為他接下來觸碰到的東西應該是有生命,有呼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