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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12:28 作者: 野茫
衣服收拾得很快,但溫山眠在房間裡還是多花費了一些時間--用來處理銀幣。
一百銅是一銀幣,錢財和換算都是祖輩留下的。
溫山眠這些年統共攢了一百五十多銀,他想帶走三十銀,將剩下的留給李奶奶他們。
他走之後,短期內阿土阿地肯定是獵不到食物的。
即便大鬍子他們答應了會照顧李奶奶,溫山眠也還是想自己給她們留下些保障,確保她們在他離開後,腰杆也能挺得直直的。
將錢分別裝好後,溫山眠原想出門交給李奶奶,順帶再陪阿土阿地一會。
雖說他之前已經和阿土阿地說過,最後兩天不會陪他們訓練,會讓其他獵魔人去。
但臨了還是有些不舍。
溫山眠拎著錢袋本打算去看看他們再回來睡覺,卻不想連房門都沒推開,就遠遠聽見了阿地的哭聲。
溫山眠在門內一愣,然後很快就意識到,即便不舍,他今天也不能去了。
當斷則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長痛。
他說過最後兩天不會去,便不應該自己打破。
阿地還小,不舍和哭泣是必然的。
她這些日子擠壓的情緒都在今天宣洩完了,提前做好演習,意識到離別無法避免,明天溫山眠離開時和她說話,她或許還能聽進去。
但倘若現在溫山眠出去,阿地纏他一天,生出希望,那本該在今天的了結就拖到了明天。
而阿地很可能再聽不進他說話了。
於是溫山眠沒再出去,在房內立了好一會兒,將錢袋暫時放在了桌邊。
阿地哭了許久,有人在旁安慰她,這一聲一聲地傳來,讓溫山眠聽著也睡不下去。
思索片刻,他推門而出,登上了閣樓。
這閣樓空間其實很大,在阿一的奇妙改造下或許已經該改口說是個複式,角落裡還有房間可以進去。
窗外朝陽伴海浪,靜謐一室,半點聲響沒有。
秦倦赤腳坐在一側的軟椅上,長腿散開,壁爐熄滅,黑獅匍匐,他則在燈盞邊閒得無聊,挑著顏料在白布上亂畫。
「亂」是表面觀感。
這人調色全憑心情,狂亂的筆法和顏色在畫布上糾纏,下筆凌亂到幾乎一點都不會收斂,全是迸發出去的野性。
但每每畫成型後,那亂放的色彩和筆觸又都會生成掠奪感極強的畫面。
是真的掠奪。
他用色黑暗,有時一張畫就兩個色,卻因色塊變化劇烈,讓人很難從上邊挪開視線。
溫山眠上來時,秦倦正好畫完最後一筆,將木架往溫山眠的方向一轉。
後者愣了兩秒,當即將臉收進了圍巾里。
黑底紅玫瑰,妖冶綻放的那株片片鋒利帶刺,垂向溫潤飽滿的另一株,根部隨筆觸交纏。
溫山眠沉默許久,越沉默耳尖越熱,最後索性垂眸不看:「……明天早上出發,我去幫您收拾東西。」
秦倦手臂側搭在軟椅靠背上,奇怪:「我同意走了嗎?」
溫山眠推開躍層里唯一的一扇房門,答非所問:「帶阿一一起嗎?」
那間房門內算是個雜物間。
以前阿一還在的時候,裡邊倒是井井有條,琳琅滿目的寶石和精緻奢昂的正裝再有奇形各異的精巧武器等等,陳列清晰。
後來秦倦可能是看這些東西看厭了。
反正把阿一拆了丟進去的時候一點沒手軟,裡邊漂漂亮亮的寶石和首飾被砸得滿地都是。
往後秦倦再沒開過門,也不讓溫山眠進去收拾。
一年下來,東西都蒙了塵。
「你很想他?」秦倦不知什麼時候從軟椅處走到了沙發上,靠坐進去,聲音冷淡道。
溫山眠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件事以前和您解釋過了。」
他話音落地,終於在亂七八糟的雜物間裡找到了阿一。
溫山眠:「……」
雖然是個人皮機器,但這也太狠了一些,一塊一塊支離破碎的,腦袋在成堆的寶石下往門的方向看,脖子上還正好倒了把金色勾刀。
溫山眠最開始都沒認出來,片刻後轉頭:「這是阿一?」
秦倦:「嗯。」
隨即帶了點笑意:「怕不怕?」
他說過,他能拆阿一,就也能拆溫山眠。
溫山眠扶著門把手看沙發上的秦倦。
這人愛笑,但經常叫人摸不太清楚為什麼笑,有時確實會涼得叫人發憷。
可溫山眠卻很快便輕輕搖頭:「不怕。」
淺色的眉眼裡墜著燈光。
秦倦彎唇,他似乎覺得溫山眠這個樣子很有意思,連帶著喉嚨都有些乾渴。
於是順腳把趴著的黑獅踢開,對溫山眠說:「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冒泡。
第12章 12.
他聲音散漫,那副畫就在身後坦蕩地擺著。
堅硬的玫瑰根部隨筆觸交纏,溫山眠看他時視線總不小心掃到,只能不自在地撇開眼眸。
但停頓兩秒,還是依言朝秦倦的方向去。
距離漸近,秦倦將他拉到懷裡背朝自己坐下,長腿岔開在溫山眠的腿側,雙手鬆垮地從後邊環住他,尖牙咬他脖頸。
溫山眠:「……」
牙尖就在皮膚里,他垂眸不開聲,直到秦倦用得差不多退出去,才輕聲又問了一遍說:「我想明天早上出發,你有什麼想帶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