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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30:41 作者: 恩顧
樂正七抬起頭,大眼睛裡滿是懷疑: 「向我借錢?」
「嗯,為嶼把我的錢都搶走了,可是我下午想去找白教授。」楊小空好無奈呀!
樂正七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零錢,從中抽出面值最大的一張鈔票,五塊, 「可以買兩罐漿糊,你們一人一罐。」
楊小空無語: 「小七,別開玩笑了。」
「我很正經!」樂正七兩眼迷離起來: 「現在街上很少有賣米漿做的漿糊了,只有那種透明的膠水,難吃死了,還有固體膠也很難吃……」多挑出兩塊錢硬幣往楊小空手裡塞, 「有看到好吃的漿糊的話,就幫我買一罐。」
楊小空拿過那張五塊錢,站起來: 「謝謝。」
樂正七抱著他的腿痛哭: 「今天是兒童節,你幫我買一罐漿糊都不行嗎?」
楊小空拔腿要走, 「不行。」
「求你了嘛!」樂正七不依不鐃地捏著那兩枚硬幣,諂媚地直搖尾巴: 「小空哥哥,就在我學校對面有個美術用品店,你問問店主這幾天有沒有進裱畫用的漿糊……」
「你說吧。」楊小空彎下腰,和顏悅色地望著他: 「你上學這段時間吃了多少漿糊?」
「呃……」
魏南河拎著一袋鵪鶉蛋出來了,楊小空三步兩步走過去, 「魏師兄,我有件事要和你說,小七在外頭常吃……」
「楊小空,你敢說!」樂正七撒潑狀扯住楊小空。
魏南河額上青筋一跳: 「漿糊嗎?」
樂正七一哆嗦: 「不是!」
楊小空說: 「是!魏師兄,他常到學校對面美術用品店買漿糊吃。」
魏南河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捏住樂正七的脖子, 「你狗改不了吃屎!先去拍照,等回來再揍你。」
樂正七兩眼含淚怨恨地瞪著楊小空: 「我要跟為嶼說,叫他揍你……」
【
第六章
此時的柏為嶼還在賴床,冷氣開到十八度,裹著被子蜷成一團,他已經醒了,不過就是不想起床。
對面那戶人家是個警察,養了一頭威風凜凜的狼狗,柏為嶼好羨慕,昨晚和那戶人家搭訕問了一下,得知那隻狗是從警隊裡抱出來養的,於是柏為嶼為此念叨了一晚,吵得段殺實在受不了,一晚都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和柏為嶼天天見面,因為作周末夫妻就已經夠挑戰他的忍耐力了。
「你聽!對門的狗又在叫。」柏為嶼從被窩裡探出頭,聽得很專注。
段殺下樓買了早餐回來,自己倒一杯牛奶。
「我在和你說話。」
段殺嚼著油條。
「聽到沒有?我在和你說話!」
段殺喝一口牛奶, 「聽到了。」
「你也從警隊裡抱一隻回來養吧。」
「工瓷坊不是有狗嗎?還有三隻。」
「都是土狗。」
段殺敲敲雞蛋,剝起蛋殼來: 「土狗和狼狗有什麼區別?不都是四條腿?」
柏為嶼反駁: 「我看你才四條腿呢,你和狗有什麼區別?」
段殺無言以對。
柏為嶼揉揉眼睛坐起來: 「對門那個警察也是面癱男,你們很熟嗎?」
段殺耐著性子, 「昨天你逗狗的時候才認識他。」
「你在工作沒看過他?」柏為嶼沒完沒了的問。
段殺咬了口水煮蛋,自顧自埋頭苦吃。
「我在問你!」柏為嶼明明知道別人不願搭理他,他也不會識趣地選擇沉默,這也是他對於段殺而言最與眾不同的一點,死皮賴臉的聒噪!
「我是刑偵處的,他是我們下屬單位分管的掃黃組。」段殺被迫無奈的回答。
柏為嶼總結: 「簡單來說,他是賣命的,你是坐辦公室喝茶的。」
段殺懶得理他,吃著吃著,猛然冒出一句話: 「對了,我和狗不一樣,我只有兩條腿。」
「哈哈……」柏為嶼指著他的鼻子爆笑: 「你反應也太慢了吧!」
段殺頭頂上烏雲密布: 「……」
柏為嶼捶床笑得死去活來: 「你一定是豬八戒投胎的,哇哈哈……」
「……」段殺青筋暴起:我忍,我忍!
柏為嶼笑夠了,哎呦哎呦地捧著肚子,沉思數分鐘,神神秘秘地說: 「我發現一件事。」
段殺惡狠狠地咬著水煮蛋:忍!忍!
「你怎麼不問問我發現什麼事?」
「你發現什麼事了?」段殺咽下最後一口雞蛋。
「對面那個人和你一樣!」
「什麼一樣?」段殺有點好奇了。
枯為嶼一字一字說: 「同性戀。」
「……」段殺心說:請你說別人的時候不要把自己排除。
柏為嶼從床上爬起來,抓抓腦袋,不洗臉、不刷牙直接叼上根油條, 「你弟回西安準備畢業答辯,幹嘛還要帶著夏威?」
段殺把牛奶倒進杯子裡,遞給柏為嶼。
柏為嶼用胳膊肘捅捅段殺: 「問你話!」
「他願意,你管的著嗎?」
「說起來,你和你弟的個性真的挺像的。」柏為嶼喝了一大口,嘴巴外一圈牛奶,伸舌頭舔乾淨, 「都喜歡把人綁在身邊。」
段殺無語:我是想把你綁起來,還想用膠布封住你的嘴!
一十五塊錢,來回車費就要六塊,所以楊小空身上只剩下九塊,真的只能吃碗餛飩加一個茶葉蛋。
白左寒笑得很慈祥: 「茶葉蛋你吃吧,你說不定還能再長高。」
楊小空說: 「白教授,你嘲笑我嗎?」
「沒有……」
「少來。」
「好吧,是有那麼一點,你從上禮拜就一直嚷嚷著下次約會你要付錢,結果你只帶了十五塊。」白左寒只好實話實說。他穿了件淺粉色襯衫,一條米色長褲,坐在擁擠沒有空調的餛飩店裡,熱得白皙的臉孔泛出cháo紅,鼻尖直冒汗珠。
楊小空勉強笑了一下: 「對不起,下次……」
「別下次了。」白左寒揉小動物似的揉揉他的腦袋, 「你一個學生,不需要裝什麼闊氣,誰付錢不都一樣?」
「我不是裝闊氣……」楊小空嘴裡含了一個餛飩,話說出一半,連帶餛飩一起吞回肚子裡,我是不想你永遠只把我當小孩子。
每次約會,白左寒像是帶鄰居家孩子出去吃個飯,任務完成後迫不及待地說拜拜下次見。下次約會,要是楊小空不約,他也不會主動打電話聯絡小空,而楊小空打電話給白左寒,他十個電話九個都說忙,是不是真的很忙,白左寒自認沒有人證、物證,無從考證。
那輛彪悍威風的咪咪虎停在狹小的巷口拐彎角,白左寒費了好大勁,倒車、轉彎,還胡亂按著喇叭,急出一身汗: 「人怎麼這麼多?」
「還不如走路。」楊小空搭話。
「是,還不如走路。」白左寒重複。
「白教授,我們走路吧。」
「……」白左寒賠笑: 「我的車怎麼辦?」
「過了十點,就不擠了。」楊小空拉著白左寒的手,微笑: 「我們下車逛逛。」
「十點?你怎麼回去?」
「六點有一班去村裡的末班車。」楊小空看了看時間, 「現在沒車了,我必須要坐計程車了。」
「你有錢嗎?」
「沒有。」楊小空對答如流。
「這有一點錢,你拿去坐車。」白左寒隱約覺得不太好, 「不然,我送你回去?」
「你別急著趕我回去。」楊小空眼睜睜地看著他, 「我們再待一會兒。」
「那……你別牽我的手。」
楊小空把手收回來,笑容淺了。
死一般的沉默。
真是的,純真無邪的咩咩有一顆脆弱的玻璃心,我要是再說錯話,他以後會有巨大的心理陰影,對以後的人生觀愛情觀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白教授局促不安地觀察自己學生的臉色,小心解釋道: 「小空,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小空反問: 「你知道我想什麼嗎?」
白左寒乾笑: 「你想什麼?」
「我想親你。」楊小空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別提多認真了。
我的天啊!白左寒抽抽嘴角,耐心說: 「人這麼多,被人看到像什麼話?」
楊小空露出很受傷的表情。
白左寒忙安慰: 「小空,換件事我就答應你。」
「今晚住你家。」楊小空想都不想。
「……」白左寒發覺自己踏入陷阱了,他看到綿羊腦門上隱現一個 「王」字。
楊小空無辜地看著他: 「你都答應了。」
「這個……」白左寒很為難。
白左寒家是個神秘所在,從來都沒人去過,因為白左寒十分不樂意帶人回家,無論是朋友還是同事。
楊小空偏偏頭,加重了語氣: 「白教授,是你先答應的!」
白左寒硬著頭皮答應了: 「也行……」然後扭過頭避開楊小空的視線,無聲地動動嘴唇:這隻羊帶回家時不能吃的、不能吃的、不能吃的……
那是一個軍事基地,大門外有警衛站崗,一進門就是寬大的馬路,路兩邊立滿蒼天大樹,楊小空將腦袋探出車窗往上張望一眼,天空被高大茂密的樹枝擋住了,月光透過樹葉灑下來,空氣中有一股靜謐清甜的氣味,楊小空用力嗅了嗅,問: 「白教授,那是什麼花?」
「槐花。」
「哪一棵是槐樹?」
「在深處,你看不到,我也不知道在哪,」白左寒壓低聲音說: 「我從來不去找,聽說槐樹容易鬧鬼……」
楊小空冷眼: 「白教授,你膽子很小。」
白左寒悻悻地哼了聲,打開車大燈往前開。
馬路直通前方一片宏偉的老式建築群,大概是軍部,陰森森地坐落在一整片的樹林中,隱約露出幾束燈光,看過去讓人心發慌,白天或許還挺氣派的。
這個大院大得不可思議,像個森林公園,轉過老式建築群,又開了十多分鐘,路面越來越窄,樹叢則越是密集,偶爾會有幾片屋頂從樹頂處顯露出來,白左寒介紹說: 「那棟是餐廳,我從小吃到大,我媽年輕時唱歌跳舞樣樣都行,可是做飯難吃到極點。」
「你和爸媽一起住?」楊小空有些膽怯。
白左寒聳聳肩, 「沒有,我姐姐和姐夫住市區,他們工作挺忙的,所以我爸媽就搬過去幫忙帶孩子,現在我外甥女都上小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