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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29:57 作者: 玉師師
何璧斜眼看他,「看樣子你還怪感興趣的……」
陸離立馬立正稍息做無比正直狀,「作為一名成熟冷靜對配偶忠誠的男人,我對任何背信棄義始亂終棄勾搭成jian的人和事都致以最惡毒的詛咒!」
何璧看一眼仍然在忙碌的秦風,感慨,「這樣僅憑一時的愛戀而結合的戀人,沒有一個合法性的關係,是不穩定的,時刻充滿了變數。」
陸離提議,「如果願意,你們可以去荷蘭結婚。」
何璧搖頭,「我這麼大個人都拴不住他,區區一張破紙有個屁用?」
「喂!」陸離沒好氣,「你前後矛盾了!」
何璧笑罵,「矛盾你妹!跟你個沒心沒肺的交流真痛苦!」
「你要死啊!」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秦風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陸離丟給他一包紙巾,「快擦擦汗,有這麼熱麼?」
何璧露出一副「看,早就說你沒心沒肺」的表情,道,「你拎個電腦站在陰涼處,沒看到秦風和一群小本科生擠在一起上上下下的辛苦,有本事你去做一個看看啊。」
陸離笑,「得嘞,你就知道維護你的小徒弟,我不跟你爭,哎,我得上車了,秦風就交給你了,到大別山不要讓他亂跑,回來的時候別忘了提醒他給我帶點土特產啊。」
秦風不高興,「別拿我當小孩子看。」
陸離突然一把抓住秦風,將他拉到車後,左右看看沒有人,猛地吻了上去,力道之大令秦風驚異。
感覺到那親吻中的不安,秦風用力握了一下陸離的手,「怎麼了?」
放開他的嘴唇,陸離看著對方點漆一般的眼睛,笑了,「沒什麼,要分開半個月,給你留個念想,要記得我的吻啊。」
秦風笑了,摸了一把他的屁股,「你的味道,我記著呢。」
「德性!」
目送著大巴緩緩駛出生科院,何璧和秦風並肩走回去。
「老闆,剛剛……你有跟陸教授說了些什麼嗎?」
「嗯?」何璧一愣,轉而笑起來,「他臨走前拉你去車後面幹什麼黑框黑框的事情啦?」
秦風被問地窘迫,「哪、哪有幹什麼……」
何璧盯著他的嘴唇,感慨,「陸離真兇猛,看這力道,怕是恨不得把你整個人都吞下去吧。」
秦風一摸嘴唇,手上一道血跡,臉立馬紅了,「啊……」
「啊什麼啊呀!」何璧笑,「陸離看著沒心沒肺沒臉沒皮,但他到底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想成家的念頭太大了,也藏得太深了,你要學會給他安全感。」
秦風苦惱,「我是想和他過一輩子,可是有時我總覺得他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愛我,至少沒有像我愛他那樣愛我。」
何璧哈哈一笑,「年輕人啊,到底還是年輕,你有無數的精力和時間去糾結什麼愛不愛,而我們這樣的老男人卻就只會關心怎樣讓兩個人生活地更舒適,性生活更協調。」
秦風咬下嘴唇,「你的意思是……」
何璧抬頭望著眼前高聳入雲的生科院大樓,目光深邃,「不管他愛不愛你,只要你一直一直對他好,他就離不開你,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估計就能明白當年胡蘭成寫給張愛玲的那句話了,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一個平凡人的畢生追求,也不過如此了。」
第14章 天目山迷情
五個小時的車程,陸離坐在大巴上昏昏欲睡,有一條沒一條地與秦風發著簡訊,知道他已經上了車,已經過了江,已經上了高速,已經到了浙江……不知什麼時候就沉沉睡了過去。
大巴進入山區,蜿蜒的山路讓大巴幾乎豎直爬行,陸離醒過來,看看窗外蒼翠的山林,手中調成震動的手機在一閃一閃地震著。
打開,不禁就愣住了,不大的屏幕上安安靜靜的出現幾個字: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這時有電話進來,陸離慌忙掐斷,突然醒悟:我在欲蓋彌彰什麼?
回撥過去,秦風沉穩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迷惑,「陸離,剛剛怎麼沒接電話?」
陸離裝糊塗,「哦,剛剛在睡覺,沒反應過來。」
秦風有吃吃的笑聲從電話那邊傳來,「下個月中秋節,去一趟我老家,好麼?我想把你介紹給我家人。」
陸離吃了一驚,小聲道,「你瘋了?你爸媽會打死你的。」
「不會,」秦風篤定地說,「我爸爸早就不在了,我媽是個非常好說話的人,她會很喜歡你的。」
「那我也不去。
秦風輕笑,「乖,別鬧脾氣,我是想跟你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就是醜媳婦兒,也要見公婆呀……」
「去死,我不醜!」啊咧,陸離恨得差點咬掉舌頭,「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才是媳婦兒!給我滾,我不要跟你講話了!」
秦風仍然在笑,「那就先這樣,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
掛了電話,陸離倚在靠背上閉目養神。
心動了,真的心動了,對那靜好的歲月、安穩的現世心動了,對一輩子的承諾心動了。
從來不動心的陸離心動了。
后座有小女生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好可愛,居然在向他女朋友撒嬌……」
「屁啦,肯定是男朋友,哪有向女朋友撒嬌的男人,百分百會被踹死的。」
「怎麼可能?陸教授那麼man,怎麼可能是gay?」
「拜託,他那個樣子一看就是gay好吧,你看他的皮膚,那麼光滑,那就是被精液滋潤出來的啊口牙……」
「哇,好想知道他男朋友是誰噯。」
「我賭一斤培養基,肯定是方蕪女王。」
「誰跟你賭培養基啊,我做藥物檢測,要個屁的培養基,輸的人期末去女王辦公室偷考卷,我壓何仙姑!」
「哇靠,太毒了吧,你慘了,絕對不會是何仙姑的,上回我在我們學校附屬小學門口看到何仙姑和梁秋手拉手接小孩。」
「什麼?小孩?男男生子?天雷滾滾啊,沒想到梁秋也是gay,天哪,那他還在課堂上……」
「你懂什麼,調戲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啊!虧你還拿他當神一樣供著,他是個雙的,全世界都是他情敵,不信你去問問實驗室那些師兄師姐,哪個提起他不是恨得牙根痒痒?」
「怎麼可能……我覺得他很帥啊……」
聽著後面小女生的碎碎念,陸離深深地囧掉了。
天公不作美,自從進到野外實習基地,整個天目山區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東天目山甚至發生了泥石流,幸好,S大駐紮在較為安全的西天目,但是手機信號還是不可避免地斷了。
那是一座由陳舊的祠堂改造的小招待所,四周是陡峭的山峰,不大的天井中有參天大樹,使本來就陰涼的地方更見清冷。
陸離趴在床上調著電視頻道,除了本地台,其他一概接收不到,最後煩躁地丟掉遙控器,走到陽台,外面陰雨潺潺,雨水的沖刷下山林更見翠綠,隱約能聽到遠處巨石滾落的轟鳴。
第N+1次看看沒有信號的手機,嘆氣:我已經如此地不能離開那個孩子了麼?
到第十日,總算放晴了,生科院的猴子個個如同打不死的小強,幾個男生往山上溜達考察一圈,便聯名上書,要求登頂。
本次野外實踐的負責人----副院長被學生的探險精神感動地淚流滿面,揮著小手絹兒:天下風雲出我輩啊,孩子們,繼承偉大的生科精神,如同脫韁的野豬一般,沖吧!現代生物學的光輝燈塔照耀你們!
於是第十一日,艷陽普照,近兩百名師生紮緊綁腿,拿好乾糧,開始了漫長的登山野練。
浩浩蕩蕩的隊伍蜿蜒幾里路,陸離平時缺乏運動,走走停停,爬到半山腰的獅子亭時已經幾乎虛脫,活力十足的本科猴子們早就消失在茫茫的大山間。
陸離和副院長----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坐在獅子亭中喝水吃乾糧。
「真感動啊,」掏出一方粉紅的花手帕擦汗,副院長閃爍著一雙矍鑠的星星眼,無限感慨,「沒想到這些孩子們完全繼承了我們艱苦卓絕的偉大精神,想當年,生科院剛剛創建的時候,我們教授拉著平板車去醫院討屍體……為了引進純種果蠅,我和農大的校長講了三個小時的價才把價格從一千殺到八百……那為老不尊的老雜毛,還覬覦我們的HKL技術,啊呸,我啐他一臉狗屎!」
陸離:「……」
老人看著陸離,「你們年輕人吶,平時要多鍛鍊,你看看我,今年已經六十啦,爬這樣的小山不在話下,你看你自己喘了吧喘了吧?這就是不運動的後果啊!」
陸離:「……」
老人傷心地轉過頭,「老了,遭人嫌了……」
「啊?」陸離立馬手忙腳亂,「老師您說什麼吶,怎麼會嫌棄您呢,您想多了,真是想多了。」
老人抽抽鼻子,「你都不跟我聊天……」
陸離立馬假裝精神抖擻,「老師您想聊什麼?SCI還是NATURE,我絕對微笑奉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人望天,惆悵,「我已經六十了啊,這輩子都奉獻給了實驗室啊,梅妻鶴子啊,老子他媽的娶了現代遺傳學啊!」
陸離做善解人意狀微笑,「老師您在生物學上的里程碑式貢獻是我們這些做晚輩一輩子都無法望其項背的……」
「放屁!」
陸離一驚,啊咧?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不會吧……
「小陸~~」老人哀怨地握住陸離的手,星星眼,「其實人家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聽聽你的愛情故事。」
陸離痛苦地扭過頭去:「……」
老人淚奔,「你看你看,我就說你嫌棄我老了你還不承認,一個花甲老人最後的願望你都不肯為我達成,現在年輕人怎麼恁的心狠啊啊啊討厭!」
陸離望天,努力壓下心中狂暴的吶喊:啊啊啊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弒師啊口胡!
不理會副院長裝嗲、賣萌、抽泣、哀怨、拋媚眼等種種人神共憤的行為,陸離毅然決然地丟下他,拿起竹杖繼續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