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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29:39 作者: 玉師師
楚文突然覺得想哭,他一直都以為周平江沒心沒肺不會為任何人傷心,現在才知道,在過去這茫茫十年中,對方未嘗不是和自己一樣沉浸在回憶中,越想越痛,越痛越想……
當年的自己,究竟是被什麼糊了心,才會放開兩人相牽的手!
他恨自己,是自己活該!
那一小袋藥丸的功力太強,周平江平靜了不到十分鐘,又開始哼哼著往楚文身上爬,直白可愛的樣子,讓楚文愛得心疼。
兩人折騰了大半夜,等周平江終於偃旗息鼓,楚文摟著他癱軟的身子躺在床上,手指在燈下痴痴地描畫著他穠艷的眉眼。
四十二歲,早已不是青蔥年華,這個五官如同妖精一樣精緻的男人眼角也已經爬上了細紋,時光果然不會為任何人停駐,再妖孽的男人,隨著歲月的流逝,也會慢慢老去。
楚文心如刀絞,周平江老了,自己也不再年輕,他們還有幾個十年可以蹉跎?
第二天早上,周平江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睛緩緩坐了起來,突然神情一僵,頓住身形感受了一下下半身的感覺,頓時滿臉黑線。
「你醒了?」一個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周平江一格一格地扭過臉去,看到披著睡袍倚在床邊的男人時,呆了半秒中,嗷地一聲嚎了出來,身體刷地從床上躥下去,雙腳落地時腿一軟,跌坐在地毯上,指著他哆嗦,「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楚文頭疼地看著反應過激的他,「快別坐在地毯上,」說著就要過去拉他。
周平江往後縮,大叫,「你別碰我!」低頭看一眼自己布滿青紫痕跡的身體,大驚失色,「這是怎麼了?我的聲音……啊……」
「唉,」楚文強行把他抱起來放回床上,壓住他拼命反抗的手腳,「平江,你別激動。」
「我不激動,我一點都不激動,」周平江一臉崩潰表情,抓狂地揪著頭髮,「我太平靜了!我這輩子都沒這麼平靜過!」
楚文嘆氣,「如你所見,我們昨晚做了。」
周平江消化了半分鐘,突然抓起枕頭拼命地向他砸去,「你個禽獸!你個畜生!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羽毛從枕頭裡被砸了出來,楚文抱頭逃到床下,狼狽地揮去面前飛舞的羽毛,「你冷靜點……咳咳咳……」
「老子的清白啊……」周平江哀號一聲,把整個枕頭都摔到他頭上,憤憤地一拉被子,將小身板蜷了進去。
看著他氣惱的樣子,楚文閉上眼睛仰天深吸一口氣,他決定說一個謊言。
走回床邊,抬手放在他的被子上,咳了一下,聲音冷冰冰地說,「不分青紅皂白就發脾氣,周平江,你現在越活越回去了,你以為我強姦了你?那可真是冤枉我了,你昨晚在酒吧里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抱著我又親又吻,哭著求我,我才和你來了這裡開房間,你說,我是不是得告你勾引我?」
「你!」被子猛地掀開,周平江憤怒的臉出現在面前,氣得鼻子都歪了,「你……你血口噴人!」
楚文冷哼一聲,「你愛信不信。」說著轉身背對著他,坐在床邊看天花板,在心裡默數1、2、3……
「我真的勾引你了?」周平江拉拉他的衣袖,小小聲地問。
楚文堅定地點頭,「嗯。」
「那……」周平江噎了一下,狡辯道,「那你就上鉤了?你就這麼賤?」
楚文倏地轉過身,一把捏住周平江的下巴,逼迫他仰臉看向自己,咬牙切齒地說,「我上鉤,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懂了?我愛你,愛得這麼賤,這麼沒有尊嚴,沒有原則,你滿意了?」
周平江傻眼了,這樣的楚文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自從自己來到美國以來,他二十四孝得令人髮指,讓自己居然都忘了,這個人自骨子裡其實是強勢的、固執的。
楚文鬆開他的下巴,用指腹撫摸著他眼角的細紋,澀聲,「平江,我們都不再年輕了,別再賭氣了,好嗎?」
周平江深吸一口氣,一把揮開他的手,冷笑,「我賭氣?你別逗了,你以為我拒絕你是在和你堵氣?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周平江從來都沒有吃回頭糙的習慣,因為回頭的那棵糙,他媽的它不好吃!楚文,你也知道我們都不再年輕了,拜託你,別再糾纏我了,讓我們各過各的生活,各找各的男朋友,好嗎?」
「不好!」楚文怔怔地看著他,「平江,你還喜歡我的,昨晚,你已經完全沒有意識了,可還叫著阿文,你潛意識裡希望我在你身邊,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了?」
「哇呀呀!」周平江突然惱羞成怒,撲上去對他連捶帶踹,怒吼,「你憑什麼管我喜不喜歡你?我當年不喜歡你嗎?我喜歡得那麼慘,我為你回國去出櫃,我被老頭拿柳棍打出家門,你在幹什麼?你為了去實驗室面試,而不肯來看我一眼,你連陪我回家出櫃的勇氣都沒有!」
他的吼聲讓楚文呆住了,怔了半晌,痛苦地捂住臉,喃喃道,「我錯了,我早就知道我做錯了,平江……不用用我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好不好?讓我照顧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贖罪,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不會主動碰你,只要你讓我照顧你……」
周平江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下去,臉色嚴峻地看著他半天,突然一笑,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說完,飛快地胡亂穿起衣服,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去。
楚文坐在地上,看著他跑出去的樣子,眨眨眼睛,納悶道,「他怎麼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
第91章 感冒 …
「阿嚏!」周平江打了個噴嚏,裹緊羊毛衫,在路邊不停地跺著腳,他的大衣昨晚落在了酒吧里,希望侯一凡那廝能夠記得給自己帶回家去。
雪下得越發大了,路上卻沒有計程車的影子,周平江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凍成冰棍了。
背後一陣積雪被踩踏的聲音,接著一件溫暖的大衣蓋在自己的肩上,周平江回頭,發現是楚文追了出來。
白他一眼,賭氣將大衣抖落,邁步往前走去。
「你!」楚文氣結,「你生我的氣也不要糟蹋自己!養好身子才能有力氣恨我啊!」
「誰要恨你?你算哪根蔥?」周平江不屑地斜眼。
楚文追上去,鍥而不捨地將大衣披在他身上,「看你,凍得爪子冰涼,你想心疼死我?」
絲絲溫暖從大衣傳到身上,周平江貪戀這點暖意,有些不捨得脫了,咬牙哼哼,「那是你賤。」
「對,我賤,我就愛犯賤,」楚文挫敗地說,「我求求你,成全了我的犯賤吧。」
周平江嘴角翹了一下,淡淡地說「十年前,你要能有現在一半的好,我也不會跟你分手。」
楚文眼睛一亮,「那現在……」
「現在我早就對你心死了,」周平江輕描淡寫,望向遠方,咒罵一句,「媽的,怎麼還沒有車來?」
楚文小心翼翼地提議,「不如,我送你吧,我們又是順路的……」
周平江猶豫了一下,「好吧。」
「嗯,你站在這裡等著!」楚文綻開笑容,「我去開車過來!」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像個開心的少年一般跑開,周平江眉頭微微皺起來,不遠處,一輛計程車開了過來。
難道這是天意?周平江心底突然騰起一絲殘忍的快感,抬起手招了兩下,計程車飛速開過來,周平江開門上車,司機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坐在車上,他手裡抓著手機,果然不到三分鐘,楚文的電話就追了過來,急切地問,「平江,你在哪裡?出了什麼事情?」
周平江惡劣地笑了,淡淡道,「沒什麼事,正巧有輛計程車過來,我就先走啦。」
「……哦,」楚文仿佛被當頭一棒,訕訕道,「我知道了,路上小心點。」
電話掛掉,剛才那點沾沾自喜消失得乾乾淨淨,周平江突然覺得自己像個不成熟的孩子,用蹩腳的手段幼稚地報復著別人,實際卻並沒有什麼戰鬥力。
天氣太寒冷,周平江在雪地里站了不短的時間,回家之後就感冒了,頭痛欲裂地去上班,坐在辦公室,即使空調開得再大,也總覺得冷。
哆哆嗦嗦吃止痛藥的時候被侯一凡發現,大驚小怪,「禍害?你在吃什麼?」
「腦殘片,」周平江面無表情地說。
「哇!」侯一凡新奇地躥過來,嬉皮笑臉地端詳他的臉,「你終於知道該吃藥啦。」
周平江板著臉,「你再囉嗦一句,今晚就給我在實驗室里干通宵。」
侯一凡嗖地一聲消失在門外。
「哼,和我斗?」周平江冷笑一句,淡定地低頭分析手裡的數據,只是大腦中好像有一把電鋸在一點一點鋸裂自己的腦子,痛得幾乎要裂開。
幾分鐘後,突然辦公室門被大力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進來,周平江不悅地抬起頭來,「你的思想品德老師死得太早了吧!」
楚文不以為意,直接走到他的身邊,抬手覆在了他的額頭上,倒吸一口冷氣,「燒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說?」
周平江十分納悶,「我發燒了?」
「你……」楚文恨鐵不成鋼地嘆一聲氣,粗暴地將他從椅子上拉起來,「跟我去醫院!」
周平江掙扎,「我不!我還有工作呢!」
「工作先放一放不會死的!」楚文吼一聲,一手摟住他的肩膀,一手扣住他的手臂,將人強行攬在懷裡往外拖去。
周平江四爪並用,像只八爪魚一般死死扒住自己的辦公桌,大叫,「你個禽獸!放開我!」
這邊的大呼小叫很快就吸引了門外多人圍觀,大家看著這兩個中國人在辦公室用身體展開拔河比賽,感覺非常驚奇,因為聽不懂中國話,所以對於他們的行為紛紛開動自己的聰明才智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哇,看樣子,好像是楚先生要對周先生施暴啊!」
「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楚先生那麼寬厚謙和的一個人,現在也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