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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04:00 作者: 是笙
    溫楚表情明顯開心了一下,但是接觸到傅宗延眼神,他就變得乖巧許多,變得好像在反省,不是那麼飄了。

    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車子駛進一片幽深峽谷。

    這裡覆蓋的植被因為潮濕,苔蘚居多。樹幹上都遍布苔蘚。

    溫楚很想扎帳篷,但又不想表現得十分想的樣子,於是一個人在後備箱旁轉來轉去。

    傅宗延這會已經不是很生氣了,就是好笑。

    繼而覺得萬分可愛。

    處理好沿途車轍痕跡,傅宗延走到後備箱旁,取出帳篷。

    溫楚表情為難:「會不會太麻煩了?要不還是不要了……」

    「湊活湊活也能睡……」最後這句說得含含混混,傅宗延都沒聽清。

    傅宗延:「……那不要了?」

    他語氣帶著不是很明顯的笑意,溫楚抬頭看他,感覺到什麼,頓時笑開,上去一把搶走帳篷。

    追兵太近,他們沒有燃火。

    不過聞崢車裡的罐頭足夠美美解決一頓。

    溫楚已經好久沒吃過草莓了,草莓罐頭拿在手裡跟做夢似的。

    他這副喜不自勝的陶醉樣子,弄得傅宗延心懷愧疚。

    這麼一來一回,要說生氣,也算是上輩子的事了。

    晚上兩個人睡在帳篷里,溫楚興奮得簡直睡不著。這場逃亡的性質又變了,至少眼下,變成了一場溫馨又奇妙的探險。

    傅宗延支著手肘靠在一邊笑著瞧溫楚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第二管針劑打下去,體內腐蝕的燒灼感明顯減輕,腰腹發力的時候,也不會伴隨明顯的疼痛。

    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回事,溫楚坐到了傅宗延身上,傅宗延抱著他親了會就躺下準備讓這個傢伙老實睡一會。明明開了一天的車,這個精力到底哪裡來的。

    溫楚卻不是很想睡。感受到傅宗延怒意的消解後,他是有點飄飄然了。從流亡軍眼皮子底下偷走物資簡直可以納入Omega史冊——溫楚覺得。仰頭望著Alpha的眼瞳明亮狡黠,透著幾分不是那麼含蓄的得意。

    傅宗延注視著懷裡的小鳶尾,見他天真又勇敢,美麗又聰明,腦子裡根本想不到任何。他真的是被迷暈了。

    熱情的親吻裡帶著一點劫後餘生的暢意。很快,橡木的氣息變得洶湧,帳篷里傳來溫楚難耐的喘息。時隔多日再次抵達那處軟嫩腔口時,傅宗延感覺自己腦子快昏了,僅存的理智還是讓他有些克制,他望著雙頰紅通通的溫楚,好一會沒說話。

    溫楚被他磨成一灘水,他睜開眼望著上方雙瞳極亮的Alpha,好像捕獲心儀獵物的野獸,愜意又自在。他伸手摸了摸傅宗延有些扎人的下頜,小聲問:「你在想什麼?」

    傅宗延被他摸得心軟,忍不住嘆息:「想你下次再不乖怎麼辦。」

    溫楚笑著摟緊傅宗延,臉頰對著傅宗延頸側又挨又蹭:「那你會打我嗎?」

    傅宗延低低笑,動作稍重:「我這是打你嗎?」

    第五十五章

    苔蘚遍布的峽谷, 就像裹了層隔音和幕布。

    後半夜下起雨,周遭動靜混跡在淅淅瀝瀝雨聲中。傅宗延不是很放心,安頓好溫楚後去外面看了看。

    雨絲細密, 穿梭在半空, 閃爍著斑斑點點的微弱光澤。

    軍用越野停在這座峽谷的入口,漆黑如墨的夜裡只瞧得清輪廓。和周圍高聳嶙峋的山體比起來, 更像是塊規整些的石頭。

    來的路上溫楚大致和他說了聞崢一行人的情況。

    之前在南特的海灣, 賀凜無意中透露的那一百顆能量石,大概就與眼下聞崢的行程有關。

    傅宗延不清楚這件事是否直接關係到此前西線的潰敗。

    但可以肯定,撤退路線的暴露、流亡軍一夜之間暴增的能量石供給, 和遍布聯邦地下的交易所脫不了干係。

    之前途徑費希爾自治州,在老礦區, 那個跟在交易所吳老大身邊名叫烏瀾的Omega,雖然暴露後隨即被丟棄, 但也說明了一個事實:交易所想要往聯邦重要軍官身邊安插間諜, 其實很簡單。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在《間諜法》改成Omega生理安全課之前,這樣的事, 屢見不鮮。

    傅宗延坐車上想了一會。

    兩邊車門都開著, 雨絲飄進車裡。面前的山峰好像一座巨碑,暗夜裡無聲矗立著。

    潮濕的空氣讓傷口隱隱作痛,不過比起之前在藤蔓峽谷經歷的陰雨天,好了不少。

    傅宗延抬眼看向後視鏡,後備箱裡的那箱針劑, 跟聯邦的軍用物資差不了多少。這多少讓他有些憂慮。能量石、抗輻射感染的針劑、藍章交易所、流亡政府、海布拉魯自治權談判……千頭萬緒, 錯綜複雜, 糾纏在一起,一時間, 根本無從下手。

    脫離了西線時刻戰備的尖銳環境,時局的變幻與曖昧,讓傅宗延短時間內很難找出頭緒。

    梅爾教堂的慘烈歷歷在目,沉重心緒里,漸漸蔓生出一絲惶然,傅宗延垂目思索,英朗眉宇冷峻許多,那個從軍校開始就培養他們的聯邦,似乎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強大。

    他與山石巨碑面對面,如同面對自己的內心。

    與其說是為聯邦與流亡政府的對抗感到憂心,不如說是對連年的戰爭感到厭倦。

    他不像韓東原,有著父輩給予的強大的政治資產,所以站位更清晰也更堅定。他也不像陸昂川,天然而忠誠地相信聯邦的強大與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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