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百二十四

    趙崢不見顧亦宸，這是後者已經考慮到的。

    「阿姨，曾經的事情，我有錯。」顧亦宸對趙母道：「不管怎樣，我想治好趙崢的腿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趙母短短几天已經瘦到皮包骨頭的狀態了，她流淚道：「太複雜的事情，我一個沒文化的人也理解不了……小崢的爸爸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小崢是最難受的一個……你說你想讓他像個正常人一眼生活，我又何嘗不想呢……可是……你也看到了，小崢現在自己根本就走不出來，誰勸也沒用。」

    於是這天，顧亦宸根本就沒有見到趙崢的面。

    開車回家的路上，顧亦宸有些走神。壓著停車線剎車，顧亦宸驚醒抬頭，車頭前站著一對差點被他撞到的男女。

    「對不起。」顧亦宸連忙下車，定睛看清楚後，他後背激出一層有驚無險的冷汗：「涵樂，你怎麼在這裡。」

    「回學校。」李涵樂看著顧亦宸憔悴的臉道：「你怎麼了？」

    「沒事。」顧亦宸打量著李涵樂身邊正攬著她肩膀的男人：「這位是。」

    「學長。」李涵樂掙了一下肩膀，掙開了嚴航明的手：「你先走吧，我一會自己回去。」

    「確定？」嚴航明看了一眼顧亦宸：「不要晚了。」

    「我會送她去。」顧亦宸已經拉開了車門：「涵樂，上車吧。」

    李涵樂猶豫了一下，坐進了車裡。

    嚴航明眯眼又盯了顧亦宸片刻，起步離開。

    「學校要求幾點到。」顧亦宸發動車子調轉車頭。

    「兩個小時後。」李涵樂看了一眼顧亦宸的側臉：「你真的沒事？」

    「有事。」顧亦宸扭頭對上李涵樂的目光：「願意聽嗎。」

    「說吧。」

    顧亦宸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李涵樂的掌心到最後已經被自己手指的指甲掐出了血。

    「不疼嗎。」顧亦宸在路邊停車，他拉過李涵樂的手掰開她緊握的拳頭：「所以你也是心疼趙崢嗎，並且氣憤他爸做的事情。」

    「呼……」李涵樂呼出一口氣，她抽出顧亦宸握著的手：「他爸現在在哪裡，還在趙崢身邊嗎。」

    「在監獄。」顧亦宸收回空了的手，他轉正身體道：「有人願意原諒他，可有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李涵樂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咬唇道：「這種人就應該抽死他！」

    「噗！」顧亦宸忍笑。

    「你還笑的出來！」李涵樂氣鼓鼓的瞪著顧亦宸道。

    「你跟我媽一個反應。」顧亦宸笑道：「女的是不是只能想到抽巴掌？」

    「你把他拉到我面前試試看我是不是只會抽巴掌！」李涵樂咬牙切齒道：「趙崢也就是只毀了一條腿，要不然有他爸好後悔的！」

    「現在趙崢不願意裝義肢。」顧亦宸低頭苦笑：「我想補償他都沒有能下手的地方。」

    「……」李涵樂鬆開下唇，道：「要不然我跟你去勸勸他？」

    「沒用的。」顧亦宸道：「他把自己關了起來，誰都不見。」

    「也是。」李涵樂嘆氣：「沒想到會成現在這樣……」

    「我的錯。」顧亦宸趴在方向盤上：「我的衝動，毀了他。」

    李涵樂左手懸空，遲疑片刻，還是落在了顧亦宸的肩膀上：「之前我們都不知道真相，現在知道了，你就別有這麼重的心理負擔。」

    「……能抱一下嗎。」顧亦宸埋首悶聲道。

    「啊？」

    李涵樂還沒反應過來，顧亦宸已經側身抱住了她。

    「哎你！」李涵樂慌亂掙扎。

    「別動。」顧亦宸緊了緊手臂：「我就抱一下……就一下。」

    李涵樂被顧亦宸有些無力的聲音感染，一顆心也難受起來，她停止掙扎，直立身體讓顧亦宸抱著。

    「總會有辦法的。」李涵樂有些僵硬的拍著顧亦宸的後背：「想開一點。」

    顧亦宸在李涵樂懷裡靠了很久，直到後者有些尷尬的道：「我得去學校了，今天要教實習報告。」

    顧亦宸嗯了一聲，他從李涵樂懷裡坐起來，抹了一把臉發動車子：「我送你去。」

    看見兒子的臉，林思雅就猜到這又是一次無功而返了。

    「慢慢來吧。」林思雅道：「現在這種情況也是急不來的。」

    過了兩天，顧亦宸和夏晨宇一起去談的項目落定了，兩人開始奔波忙碌。

    「哥！」

    顧亦宸正在跟夏晨宇碰面核對細節，接到了葉澤宇的電話，他側臉在肩上夾著手機道：「怎麼了？」

    「凌軒暈倒了！」葉澤宇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慌亂：「哥你快來！」

    顧亦宸電話未掛就已經沖了出去：「在哪裡？！」

    「中心醫院！」葉澤宇的聲音在抖：「我快到了你也快點！」

    兄弟二人在吳凌軒的病床前碰頭，葉澤宇滿頭大汗。

    「醫生，我弟弟什麼情況。」顧亦宸相對冷靜。

    「低血壓。」醫生道：「掛點鹽水再喝些葡萄糖就沒事了，現在的年輕人經常會有的毛病，不用緊張。」

    「那他為什麼不醒？」葉澤宇急道。

    「一會兒就醒了。」醫生道：「你們在這裡看著吧，有事叫我。」

    「你送他來醫院的吧。」顧亦宸對病床邊之前見過面，也是吳凌軒團隊裡的一個小伙子道：「謝謝你了。」

    「顧哥客氣了。」小伙子笑笑：「凌軒最近蠻拼的，你們勸勸他吧，這樣下去他的身體絕對撐不住。」

    「嗯，好。」顧亦宸拍拍小伙子的肩道：「再次謝謝你。」

    葉澤宇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一臉複雜的盯著吳凌軒蒼白的臉。

    顧亦宸送吳凌軒的同學離開後也坐在了病床旁，他突然笑了起來。

    「哥你笑什麼。」

    「他最喜歡幹嗎。」

    「打遊戲，還有吃。」葉澤宇道。

    「那你有見過他打遊戲打到低血壓嗎。」

    葉澤宇搖頭：「倒不如說我第一次知道他低血壓。」

    顧亦宸輕輕地嘆了口氣捏捏昏睡中吳凌軒的側臉：「他已經不是那個只會追著我們屁股跑的無憂無慮的小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