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百二十三

    「因為……」

    「因為我離開醫院後，趙崢並沒有在醫院裡待著。」

    趙父蒼白臉色默認。

    「他是自己離開醫院的，這點我已經去查過了。」顧亦宸皺眉道：「所以他離開醫院後一定發生了什麼，而我現在想知道的，就是趙崢離開醫院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父眼珠不自然的亂轉著，眼神也開始閃爍飄忽。

    顧亦宸慢悠悠的從口袋裡又掏出了一管針劑，他將針管在指尖反轉把玩，道：「最後一針了，你確定繼續跟我兜圈子？」

    趙父像是在接受凌遲的刑法，毒癮在不斷越來越嚴重的折磨他，並且以難忍的速度深入骨髓沒入血肉。

    「三，二……」

    「我看見他了！！！」

    趙父尖利著嗓音打斷顧亦宸沒有耐心的倒數。

    「說詳細點。」顧亦宸停下了把玩針管的動作。

    「……那天晚上我回家，離家不遠的地方看到了小崢，他一瘸一拐的走著。」趙父閉眼難受道：「天黑，路燈也不亮，借著月光我看見他臉上有傷，也就明白他是跟人打架了。」

    「然後。」顧亦宸蹙眉。

    「我那會兒也喝了點酒，腦子也不清楚。」趙父道：「想著上去和他一起回家，十字路口我快追上他的時候……一輛卡車從路口開出來了。」

    「小崢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沒有注意到車。」趙父的眼睛被淚水粘粘睜不開眼，他哽聲道：「那輛車的司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根本沒有打喇叭……然後整輛車就直衝沖的衝著小崢開了過去……」

    顧亦宸握緊拳頭：「你就看著？！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兒子被車撞？！」

    「我不知道！！！」趙父狂亂的搖著頭：「我叫不出聲來！要是小崢被車撞了就會有賠款！有賠款我就能還了賭債！！！我叫不出聲來！！！」

    顧亦宸衝上前狠狠一拳打在趙父的臉上：「你才是王八蛋！你才是為了自己連親兒子都往死神手裡送的王八蛋！！！」

    「對！我是王八蛋！！！」趙父嘴角帶血對上顧亦宸暴怒的吼聲：「因為你沒有窮過！你不知道沒錢的感受！你不知道沒錢可以把人逼瘋的感受！！！」

    「這就是你的理由？」顧亦宸揪住趙父的衣領用力提起他的上半身：「這就是你差點殺了你兒子的理由？！！」

    「……對，這就是理由。」趙父像是卸去了全身的力氣，他淚水橫流道：「他車禍醒來後我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先揍了他，所以他才會一身傷一瘸一拐的回家。」

    趙父極慢的勾起嘴角：「顧亦宸，我要謝謝你之前揍了我的兒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有能問你們家要這麼多錢的機會！」

    「趙崢知道嗎……」顧亦宸鬆開揪著趙父衣領的手，他掐著趙父的脖子把人按在床上：「趙崢知道他是出了車禍嗎？！！」

    「知道！」趙父在顧亦宸的手中艱難的呼吸著：「他醒來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咳！我求他……讓他按照我的計劃在你們家訛錢……我們加小崢多……多聽話啊……都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那他知道，當他差一點就被車撞死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看著嗎。」

    趙父突然擴散了瞳孔，他睜著眼球突出的眼睛嘶吼道：「別告訴他！！！不能告訴他！！！」

    「晚了。」顧亦宸嘲諷的眼神中夾雜著心痛和無奈，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顧亦宸在發抖。

    在趙父仿佛被掐住命門的吼聲中，顧亦宸轉身走到了門口，他抬手搭在門把上：「現在，你自己跟他們解釋吧。」

    房門被顧亦宸慢慢打開，趙父的瞳孔中映出了兩張面孔，兩張涕淚交錯，怒意翻湧的面孔。

    「小崢……」趙父機械的念出兩個字。

    「啊！！！」趙崢鬆開拐杖向床上的趙父沖了過去，失去了支撐，他狠狠摔倒在地。

    「小崢！」已經哭到沒有力氣的趙母原本是被葉澤宇扶著，此刻也跪倒在兒子身邊緊緊抱住他：「兒子啊……小崢啊……」

    「我是你兒子啊！！！」趙崢衝著父親聲音撕裂的哭喊著：「我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葉澤宇看了顧亦宸一眼，後者已經出了病房門仰頭背靠在門外的牆上。

    「哥。」葉澤宇目露擔憂。

    「沒事。」顧亦宸垂眸睜眼，他扭頭看了一眼在地上向前爬行的趙崢，低聲道：「安排他住院吧，我給他裝義肢。」

    真相大白，趙父直接被顧林楓以詐騙的罪名送進了監獄。

    當然，他順便向警察提供了趙父吸毒的信息，罪上加罪再加上顧家施壓，沒有意外的話，趙父後半生也就只能在監獄裡度過了。

    「兒子。」林思雅敲開了顧亦宸的房門：「下來吃飯好不好。」

    「媽我不餓。」顧亦宸的眼睛移開電腦屏幕，他捏捏鼻樑。

    「不餓也吃一點吧。」林思雅擔心的坐在兒子身邊：「吳媽給你煮了八寶粥，小時候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一會兒當夜宵吃吧。」

    「兒子，你是不是，還在想趙崢家的事。」

    「嗯。」面對母親，顧亦宸習慣放下心中的疲憊。

    「趙崢的爸爸的確是很過分了。」林思雅也聽說了趙家的事情，當時就恨不得親自抽趙父幾巴掌。

    「白叔那裡安排的怎麼樣了。」顧亦宸道。

    「醫生已經聯繫好了，只不過趙崢不配合，他媽媽也在勸他。」林思雅嘆氣：「也是個命苦的孩子，攤上那樣的父親……」

    「我明天去找他吧。」

    「趙崢那孩子本性應該是不壞的，但是……」林思雅攬住兒子的肩道：「孩子的成長百分之八十取決於家庭教育和從小的生活環境，他曾經也許真的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我們不能全歸責於他，這對他非常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