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八

    C市向南170公里左右，有一個面積不大的村莊，名叫甘俊。

    甘俊村裡的住戶加起來，也不過一百戶，大多也是祖輩生活在這裡，代代相傳的。

    早幾年，村里不與外人通婚，本村年齡相仿的男女在長輩的撮合下組成新的家庭，平淡的過著生活。

    慢慢的，視野開闊的甘俊村人不再守著不與外村人通婚的規矩。

    而沈臨陽的父親，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成了家，並且有了沈臨陽。

    沈臨陽的母親是鄰村常常被老婦間閒聊時提起的話頭，她們都說如果她去了大城市，一定會成為有錢人的太太。

    因為那時候，沈臨陽的母親王曉莉，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俊俏人。

    沈臨陽的父親沈藝松則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性格溫和常帶笑容，有著精湛的木工手藝。

    那是一次去鄰村幫人家打衣櫃，沈藝松第一次遇到了王曉莉。

    初次見面，擦肩而過的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間都是陌生，但卻早就在耳中聽到過對方的姓名。

    忙忙碌碌一天，沈臨陽在雇戶家吃了飯便收拾著準備回家了。出了村子，有一條土路，是回甘俊村最近的一條路。

    沈藝松邊走邊想著明天上工時應該怎麼處理雇家那面牆的轉角問題，突然聽到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呻吟聲。

    「誰？」沈藝松父母過世的早，很早就一個人生活，於是膽子很大。他借著月光仔細打量著前面的一個黑影：「誰啊？」

    「我。」一個夾雜著忍痛氣息的女生響起：「你是沈藝松沈大哥吧。」

    「王曉莉？」認出聲音的沈藝松連忙上前：「你怎麼了？！」

    王曉莉的臉在月光下出現在了沈藝松的眼中，她有些無奈的忍痛勾唇：「天黑沒看清路，崴到腳了。」

    沈藝松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後握住王曉莉的胳膊扶住她：「先試試能不能站起來。」

    「不行。」王曉莉搖頭道：「我差不多在這裡坐了有二十分鐘，要是能動我也會撐著走回家，問題是腳跟不用不上力。」

    沈臨陽點頭在王曉莉面前蹲下：「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王曉莉臉紅了，在沈藝松的催促下，她慢慢伏在了面前這個男人寬厚的脊背上。

    這一背，就背出了兩人之間的情愫。

    三個月後，王曉莉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了沈藝松。

    婚後的日子是幸福的，雖然背後總有人抱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嚼著舌根，但小兩口還是充耳不聞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又過了一段時間，王曉莉懷孕了。沈藝松每天仔細伺候著，兩人都等著小生命的降生。

    可是誰也沒想到，兒子出生的那天，便是母親過世的日子。

    大出血，一個對於接生婆來說完全無從下手的難症。

    沈藝松抱著襁褓里的孩子痛哭流涕，王曉莉已經在留下最後一句話後閉上了眼睛。

    『好好照顧孩子……他叫沈臨陽。』

    五歲時，沈臨陽已經顯露出了母親的眉眼。沈藝松經常會對著兒子發呆，一看就是半晌。

    妻子過世後，沈藝松一改往日的健談，變得沉默寡言。每天與父親生活在一起的沈臨陽也隨之沒有幾句話，父子兩終日交流不過幾句。

    沈臨陽知道自己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所以每年的特定一天，他會跟著父親在母親的墳前靜坐一整天。

    七歲的時候，沈藝松把兒子送進了學校。

    同去的還有隔壁夏家的女兒夏彤，比沈臨陽晚出生一年的夏彤。

    沈臨陽性格孤僻不願與人說話，而夏彤則是活潑可愛。村里人時常會看到梳著兩個小辮的夏彤，牽著面無表情的沈臨陽一起去學校。

    對於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的夏彤，沈藝松也是喜歡的。所以每當夏彤牽著沈臨陽進他家門時，沈藝松便會摸出一兩塊糖塞進她的手裡。

    「給臨陽留著的，但他不喜歡吃。」

    「謝謝叔叔！」

    一天早起，沈臨陽收拾好了提著書包在門口等夏彤。平時都是這個點，夏彤會來牽起他的手，牽著他去學校，牽著他坐在相鄰的座位上。

    可是早已過了平時的時間，夏彤卻還沒有出現。

    沈臨陽有些不耐煩的轉身走向隔壁的小院門。

    「讓你不要和隔壁家的那個小子湊在一起！你怎麼就不聽呢？！！」夏父發怒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沈臨陽耳中。

    「臨時怎麼了你不讓我跟他一起玩？！」夏彤稚嫩的聲音對上父親：「我喜歡沈臨陽，我就要跟他一起玩！」

    沈臨陽要敲門的手垂下，他咬著牙轉身離開。

    進入教室坐下後不久，夏彤來了。

    「對不起，早上我睡過頭了。」夏彤坐下把書包放進桌兜里：「昨天的作業做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寫。」

    沈臨陽一言不發的翻開書。

    夏彤撅了噘嘴，也翻開書複習昨天學習的生字。

    語文課聽寫，夏彤每寫完一個詞語都會把本字向旁邊推一推讓沈臨陽抄。

    沈臨陽單手撐著頭，鉛筆在本子上亂畫著。

    老師當堂批改，沈臨陽被轟出了教室。

    下課後，夏彤第一個衝出教室門把沈臨陽拉了進來。

    「你怎麼不抄呢？是不是我遮住了你沒看到？」夏彤道。

    沈臨陽從夏彤手裡抽出自己的手，趴在桌子上睡覺。

    「你怎麼了？」夏彤抬手搭在沈臨陽的額頭上：「不舒服嗎？」

    沈臨陽扭開頭，臉換了一個方向接著睡。

    數學課，沈臨陽被點名上台做題。

    粉筆在黑板上滑了幾下，在老師滿意點頭的畫面中，沈臨陽坐回了座位。

    夏彤咬唇看著身邊明顯是在鬧情緒的人，扯了一張作業本上的紙寫了幾句話推到沈臨陽面前。

    後者看了一眼，直接揉成紙團塞進了桌兜里。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學，沈臨陽拉出書包就起身要走。

    「等我啊！」夏彤慌忙把幾本書塞進書包里追上已經走出教室的沈臨陽。

    沈臨陽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夏彤猶豫了一下，上去牽住他的手。

    「你怎麼了。」見沈臨陽沒有躲，夏彤握的更緊：「你今天都沒有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