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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20:32 作者: 約耳
    他抬起頭來,視線與憑昆然相撞。

    也許是眼花了,憑昆然覺得,那小子沖自己非常得意地笑了一下。

    他突然覺得憤怒,於是也並不管正全神貫注的眾多觀眾,直接站起身想要離開。

    於是走秀就這麽亂了套,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那個上一秒還在優雅展示袖口的男模從台上沖了下來,朝準備離開的某個人跑過去。

    憑昆然被人從身後一把撈住了手,對方好像還是覺得著急,乾脆撲上來狠狠抱住了他。

    「昆然,我回來了。」

    那個熟悉的聲音輕喘著在他耳邊說。

    憑昆然全身僵硬。

    「我、我來找你。」

    憑昆然咬了咬牙,周圍有不少人站起來,面面相覷或者拿扎傷人的視線盯著他們。

    「我錯了……你、你說句話吧。」

    憑昆然的手指動了動,總算有力氣轉身一樣,慢慢動了起來。

    池覓趕忙放開他,忐忑得要死地看著憑昆然在一眾目瞪口呆的觀眾中間轉過身來。

    憑昆然看了他一眼,就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臉。

    「昆然、昆然你別這樣。」池覓手足無措,卻也不敢碰對方。

    「你剛剛……」

    「什麽?」池覓驚喜地湊近過去。

    「你剛剛……踩到我腳跟了……」

    憑昆然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他疼得都快哭了。

    而這場秀被薛茗的總裁和薛茗的男模一起搞砸,也成為了不可逆轉的結果,該賠錢賠錢,該散場散場。

    該滾床單,嗯,就滾床單吧。

    作家的話:

    正文完結 之後會有幾個番外 非常感謝關注此文的菇涼們 雖然它很冷很狗血很拖沓很不守信用(>﹏<) 但是謝謝你們的留言 鞠躬~

    番外一:池覓

    我又夢見他了。

    他坐在陽台上抽菸,膝蓋上攤了一本紙質柔軟的書,把菸灰彈在手邊的水晶菸灰缸里。

    我什麽都沒做,只是看著他。

    他翻動書頁,修長的手指會把紙張握出一個拱形,這樣會讓書本的每一頁都留下細小的摺痕。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會愛惜東西的人,有閒情逸緻來看書都是少見的情況。

    他一點都不細緻,但有時候卻又蹩腳地敏感。

    但是我知道,他是珍惜我的。

    快要醒過來的時候,他朝我轉過頭來了,坐在那把我跟他一起去宜家買的木頭椅子上,朝我轉過頭來。

    我在他平淡而專注的目光里睜開眼睛。

    胸口像是被石頭壓著,我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

    我好想他。

    早上約了唐醫生,我起床穿衣服洗漱,草草剃了鬍鬚,連梳子都沒用,就出門了。我做模特的那段時間,雖然也沒心情在自己臉上搗鼓,但好歹要整理乾淨,跟他住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會幫我抹剃鬚膏,但是最後總是兩個人都一臉泡沫地湊在一塊接吻。我現在還記得他鼻尖上沾了一塊白色的模樣。

    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把車開到了診所樓下,剛剛路上過了幾個交通燈都不清楚。

    我越發覺得煩躁。

    唐醫生給了我一杯熱茶,我捧了一會兒,沒心情喝,就又放回桌上:「我什麽時候可以見他?」我問面前穿了白大褂的人。

    「等你不再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回答我,然後在我對面坐下來,姿態並不像尋常心理醫生那樣親和。

    如果不是他真的對我有用,我也不會白痴一樣坐在這裡,被剖析被拆解,像一個真正的病人。

    沒錯,我從不承認自己是病人。

    我只是在想著……想著那個人的時候,會變得不太好。

    「我們接著上次的聊吧,你說你無法信任你的戀人,就算知道這種念頭不正確,也忍不住是嗎?」

    我點了點頭。

    「那麽你回憶一下,他做過的所有令你不安的事情,最後都得到解釋了嗎?」

    我不太願意聊這個,但我還是照他說的回憶了一下,然後說:「他都給了我解釋。」

    「那麽你認為這些解釋合理嗎?」

    「……我覺得是真的。」

    「你現在嘗試著回憶他對你做這些解釋時候的表情吧。」唐醫生換了一隻腿搭在另一隻腿上「他看著你的眼睛是什麽樣的,他有沒有對你說真話,或者說,他看著你的時候,他是愛你的嗎?」

    我看著唐醫生,忍不住被他的提問引導,我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扣緊了。

    憑昆然看著我,他的眼睛有點濕,我能直直看進他褐色的瞳孔,他的鼻翼因為急切的心情而微微翕動,他看著我,對我說:

    【我相信你池覓,我相信你不會放棄我】

    可是我做了什麽?我離開他了。

    他對我說,失憶症已經不是障礙了,真正的障礙在你這裡。他對我說,我不會讓你在這逃避一輩子的,咱們回去,我照樣可以跟你一起生活,一起死,你得相信我。

    他在坍塌的廢墟里虛弱地叫我的名字,我感覺到他的血流到了我的脖子上,他溫熱的身體挨著我的,我不停地跟他說話,希望他不要睡著,但是他叫著我的名字,一聲比一聲低,最後只能在黑暗裡聽到他稀薄得像一塊即溶的冰一樣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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