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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16:40 作者: 舴舟
楚氏一腳踢開眼前的人,上前幾步朝著慕淮申辯,「老六你可別聽這瘋婆子胡鄒,她女兒做了你二哥外宅不假,但我是萬萬不會許她進門的,這事我當著那月芝的面也說過,想來定是她們母女因此懷恨在心,這才故意設了套嫁禍於我,這黑鍋我可不敢背。」
慕淮眼睛裡是冷的,說出的話卻十分公道,「二嬸這說辭,也不無可能,畢竟這婆子空口白話,沒有證據。」
馮廚娘聽了這話,如遭五雷轟頂,她似乎不可置信,「侯爺,奴婢說得都是實話啊,那日二太夫人的的確確見過我,還許諾我女兒做二少爺的貴妾……哦,對了,她還說,若侯爺絕嗣,將來或能讓月芝的孩子做侯爺您的嗣子的。」
慕淮看向馮廚娘,「說來說去,你也沒有實證,就這翻來覆去幾句,如何取信於人?」
那馮廚娘見狀,知道她已經認了往燕窩裡下藥,無論有沒有主謀她都難逃一劫,索性破罐子破摔。
「奴婢還有一事要稟,事關四年多以前,先侯爺的死因。」
正這時,小香廈的大門轟地一聲被人從裡頭踢開,赫然是滿頭銀絲的顧氏,正帶著一屋子人立在門口,也不知聽了多久。
「淮哥兒,那僕婦方才說什麼先侯爺的死因?讓她快點講清楚。」
梅氏也插話問道,「四伯的死因?他當年難道不是戰死沙場嗎?」
眾人也無不把視線轉移到那廚娘身上。
而原本從容的楚氏也立時冒了冷汗。
孟芫受害的事她不怕遭人懷疑,畢竟那不是慕家人,且沒有坐實。但慕淮已死的親兄慕訊,那可是顧氏真正的心頭肉,也是這一代慕家最出眾的子孫。他死在沙場,原本沒人懷疑,但若被這廚娘翻出舊事,可不是能輕易善了的。
想到這裡,她回身朝著那廚娘行去,上去就是一巴掌,「你怎敢拿已逝的先侯爺扯旗做謊,是嫌你自己的罪業還不夠深?」
馮廚娘被打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在地上起不來,臉上也出現莫測的恐懼,「是了,是了,我有罪業,縱到了閻羅殿也洗刷不清。」「可是還不是你們,就是你們母子,將假的藥包交到我手裡,我當時信了你們的話,才會一錯再錯……」
顧氏聽得糊塗,急不可耐地看嚮慕淮,「老六,她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越發聽不懂了?」
慕淮看向滿臉悔恨的廚娘,向她遞出了唯一的稻草,「你今日如果肯講實話,我或許會網開一面,不追究你家人的罪孽。」
馮廚娘咬了咬牙,她先害過慕訊,今日又對慕淮的心頭肉下了手,再不敢奢想保住性命,但月芝還年輕,總不能讓她給自己陪葬……
「我說,我全都說。四年前,我受老祖宗信任,從個幫閒的雜役被提拔做幫著掌灶主廚配菜的幫廚。有一回,先侯爺負了極重的箭傷,需要連服兩個月的藥膳補身。我那個時候對藥理不是十分精通,無意間,竟將作為藥膳主材的一味藥當做廢料添進灶膛里燒火。我唯恐事發丟了差事,便向我閨女求助。彼時,月芝她剛被二少爺養在外宅,正是新鮮頭上,二少爺出手也向來大方,我想著,只暗中將藥填上,萬不會被人察覺。」
說到這裡,馮廚娘一臉恍惚,似乎陷入了沉思,顧氏急得直敲拐杖,「後來呢?那藥填上了?」
侍衛推了馮廚娘一把,她這才如夢初醒,卻忍不住滿臉淚濕,「填上了,且是二少爺讓人買好了藥材親自交到我手上,那藥四少爺足足用了半個多月,也沒人發現藥材被替換過,而採買上的按時補了新藥過來,我就更加安心了。我原當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後來有一日,我在街上被玩鬧的孩子用石頭砸破了腳,我就想著,先頭用剩下的藥須子應是也能止血,白放著也是浪費,就尋了郎中讓他幫我看看對不對症,可是郎中看後,卻說這藥被人動過手腳,外面塗了桑枝水,若長期食用,容易誘發頭風……我這才知道,我闖了大禍,事後我尋二少爺將事說了,本想讓他去追查是誰在中間使了壞,可二少爺卻說,這藥是我下的,沒得洗脫,我那時才知道,二少爺才是徹頭徹尾的始作俑者……」
顧氏滿臉不可置信,「所以汛哥兒是因為誤用了半個月的桑枝才會在戰場上發了頭風?」
馮廚娘捂住臉哽咽,「不是半個月,而是近半年。自我和二少爺求告以後,他又不斷尋了摻了料的食材給我,讓我趁便投到四少爺飲食中。我一開始不答應,但二少爺說,我已經是下毒的兇手了,做過一回做過十回沒有大差。而且,若我不肯就範,他揚言要將月芝賣到私窠子裡去……我為了月芝往後餘生,終於昧著良心,繼續做鬼。」
顧氏聽到這裡,已經氣得上前幾步,抬起拐杖就朝馮氏身上打去。
慕淮怕她激動下傷了身子,趕忙平復她心緒,「祖母先消消氣,這惡僕屬實可惡,但您的身體更為緊要。」
顧氏好不容易靜下心來,一抬眼看見往角落裡躲避的楚氏,直接將眼瞪起,「將楚氏給我拿下,不,將二房人統統先拘起來,這一窩子蛇蠍蟲鼠,這些年還不知害過多少人命。」
楚氏是個狠毒的,也慣常有心計,她撲通一聲跪在廊下,聲淚俱下,「老祖宗容稟,我知道我兒置了外宅不假,但我屬實不知所謂先後下藥投毒之說。您也不能聽方才那僕婦所言之事,就偏聽偏信,凡事總該有個證據啊,不然兒媳再難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