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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16:40 作者: 舴舟
一夜雨打芭蕉,林花零落,孟芫再醒之時,慕淮已不在身側,只有枕邊深陷的痕跡以及周身不明的酸疼提醒昨夜的魚水之歡不是假的。
尤其是她腰腹,酸軟得幾難下地,再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冷情自持的一個人,到了床底之間就會化作不知節制的惡獸,簡直如狼似虎。
抱怨是沒處抱怨的,甚至不能貪睡,今日開始,要隨著老祖宗在三思堂理事了。
丫頭們侍奉孟芫起身,臉上均帶著喜色。
「侯爺是被宮裡的人叫走的,那會兒天才亮,他特意吩咐不讓咱們擾了夫人補眠。」
昨夜鬧出不小動靜,怕是瞞不住人,孟芫饒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也覺得面上有些掛不住,偏沒法出言狡飾。
她打定主意,往後不可讓慕淮太過貪占,省得她身體吃不消且遭人消遣。
因今日要去三思堂,大概整日都要耗在那頭,孟芫在正院裡用了早膳。
許是昨夜真的累著了,今日她胃口格外好,又覺得廚子的手藝似乎也不同尋常。
她隨口好奇一問,「掌灶的換人了?」
青萍管著傳膳,立時答話,「夫人嘴也忒刁了些,侯爺昨日吩咐戴管事新尋來的北菜廚子,說是試過三回菜了,才敢讓進咱們院子裡掌勺。」
北地的廚子?
上輩子可沒這一出。不過慕淮怎麼知道她愛吃北地的菜色的?
因前朝舊都在北,承平侯府里的主子們縱使心裡愛這一口,也不敢明說,唯恐被人拿了錯處做文章,說他們是思念舊國心有不軌,所以這一茬連四個丫頭都不知道。
大概是趕巧了罷。
孟芫讓人重賞了新廚子和舊廚頭,換了身絳色的大衣裳,這才帶了紫棠和青萍兩個往三思堂去。
顧氏年紀大了,一向少眠,這會用過了早膳,正在看花匠們給院子裡的花木剪枝修葉。
而等著回事的僕婦們早已在抱廈里齊齊站著。
顧氏顯然是在等孟芫來才肯理事。
孟芫心裡感激,想好明日定然再趕早些。
顧氏見孟芫來了,先是拉了她手相看了半晌,她笑意滿滿,「咱們侯夫人的氣色越發好了。」
孟芫也不知,顧氏是不是聽見了什麼風聲,知道兩個人已經完禮才有此一說,但她卻忍不住臉上一臊。
顧氏也不繼續打趣,而是直接拉著孟芫回了堂屋,又吩咐如意,「讓人都進來吧。」
孟芫本要坐在顧氏下首,卻被她強拉著同坐了羅漢榻。
待僕婦們依次進門,向主人問過安。
顧氏才慢條斯理代孟芫造勢。
「打今兒個起,咱們博望侯府有了新的當家夫人,雖眼下她年輕面嫩,不好直接盤手,暫跟在我身邊過目,但你們記住,往後咱們侯夫人說的話,便是我的意思,你們若哪個敢里挑外撅,做那吃裡扒外的勾當,別說我不顧念情面,將你們幾輩子的福氣都葬送出去。」
眾人連忙說不敢,又齊齊向孟芫跪地見禮。
孟芫見過這陣仗,並不慌忙。
但謙遜總是沒錯的。
「我初來乍到,還有許多不懂不會之處,往後還少不了老祖宗教導、外加眾位傾力扶持。說起來,咱們侯爺在外腥風血雨地拼殺,護著一府老小的身家性命,才有府里如今的太平日子。咱們婦孺雖使不上大力,但在家裡頭,也不能給他抹黑丟臉、扯住他後腿。旁的我不多論,在我這裡,你們只要蕭規曹隨盡心辦差,我定向老祖宗一樣體恤你們辛勞,論功行賞。不過若哪個敢欺我年紀輕未經事,我也只能豁出去這張臉,釐清個是非對錯、命令賞罰。」
顧氏滿意地在一旁點點頭,她從前聽說孟芫從前在家是不常過問家事的,還當頭回見僕從,她或要怯場,沒想到一番話說得也算有板有眼,且該敲打也敲打了,倒有那麼幾分意思。
「好了,今日都有些什麼瑣事,按了次序依次稟來吧。」
眾人依舊像往常一樣,將府中細務一一向顧氏和孟芫稟明,大都是些日常瑣事,按了規矩就好。
孟芫說過方才那一遭場面話之後,便似個泥胎塑的菩薩,再不出聲。
她知道博望侯府傳了數代,僕婦們之間的關係也是盤根錯節,要想一時間就將人收服或震懾住,是不大可能的。
她也是在等一個契機,到時四兩撥千斤,就足以一舉揚名立威,穩住自己當家大婦的地位。
正這時,門外有人來報,「老祖宗、夫人,太夫人院裡的丫頭小環求見,說是太夫人身上不太爽利,想請侯夫人過去侍疾。」
孟芫就知道,符氏不會安安生生看她坐上當家夫人的交椅,定要想了法子攪亂。
上輩子就是如此,每逢早間她在堂理事,符氏隔三差五就得鬧這麼一回,攪亂她正事倒是其次,為了是讓府里下人明白明白,縱使當家理事的是侯夫人,但孝字壓頭,當家夫人也得服這個軟。
顧氏面上不太好看,剛想說什麼,孟芫已痛快接口。
「婆母既感不適,我去侍疾確是正理,紫棠,你拿了我名帖,去讓外院管事到官醫局請秦正奉過來一趟。」
她回過頭又朝著顧氏歉意一笑,「今日恐還要勞累祖母費心操持,我去婆母那處看看,若沒有不妥,再回三思堂同您說話。」
顧氏見孫媳婦面上波瀾不驚,將她心頭火氣稍稍壓下,且看她如何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