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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16:40 作者: 舴舟
前兩日,慕淮和孟芫一直沒合房,連自家裡的「合家宴」都沒顧得上,趁著今日沒過頭三日,補上也是正經。
倪氏這回比孟芫大婚那日離家要好受的多,畢竟親眼看見姑爺對女兒呵護有加,不似外人傳言的冷厲無情。
朱輪馬車疾馳在寬敞鱗道上,一上車便據守了車廂門口位置的孟芫故意扭過頭,假借看風景不同慕淮說話。
她想好了,如非必要,往後不必同慕淮有太多交集。
他這輩子和上輩子有太多不同,她只怕自己一片痴心錯付,那豈不是很對不起上輩子那個待自己如珍似寶的夫君?
全然不去深想這一日來慕淮身上發生的種種變化。
慕淮從孟芫上了車開始,就緊緊盯著她不放。
他此刻比孟芫更加困惑,為什麼上輩子對自己千依百順的娘子突然間變得異常冷淡。
雖說先頭洞房夜和紫棠被傷的事,她屬實應該生氣,但也不至要掛出一番「生人勿近」的樣子吧?
「夫人從孟府回來之後,就顯得悶悶不樂,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若你說出看看,未准我還能替你分擔一二?」
孟芫的主要煩惱,其實全都來自慕淮,既覺得這輩子所嫁之人不是心中所寄,又擔心這個「替身」夫君也像前世那樣死於非命,讓慕府上下陷入飄零。
可這些又哪能宣之於口。
「我沒什麼心事,只是乍然離家,不太習慣。」她想想又道,「侯爺不必理會我,我會管好自己的瑣事,不給你添煩亂。」
慕淮看她所言不盡不實,連態度都透著疏離,又刻意坐近了些,「夫人的事便是我的事,何談煩亂。若你實在不想說,就靠在我身上,緩緩乏……」
正這時,外頭駕車的忽然一聲驚呼,連馬車都顛簸了一下。
慕淮下意識地將孟芫拉到身後,朝著外頭詢問,「怎麼回事?」是驚馬了嗎?
車夫聲音還算沉穩,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人無法放心。
「稟侯爺,方才突然有隻流矢朝車轅襲來,多虧了兩旁侍衛出手,才沒有傷及馬匹。」「讓您和夫人受驚了,屬下知錯。」
慕淮頓覺奇怪,「只有一隻流矢?」
他怕這只是前兆,回頭先安撫孟芫,「我到外頭看看,你待會兒在車裡千萬不要出去。」
慕淮撩開車簾就要探身出去和車夫同坐,結果剛起身,就覺衣袖被什麼牽扯住了。
孟芫此刻帶著十分擔心,眼睛裡的光都是一閃一閃的,似乎是怕慕淮把他丟下,又似乎是怕他這一出去,就再不會回來。
慕淮自這遭娶親,幾時見過孟芫如此小心又可憐的神色。
可太惹人愛了!
他回身像是安撫小獸一樣,撫了撫孟芫的額發。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若是真有伏擊,也不該只有一擊。」且還是在馬車行駛的過程中。
孟芫是歷過生死的,上輩子又守了十年活寡,怎麼可能被一句毫無根據的猜測安撫。
「那若是有人故意要用這一計空箭誘侯爺現身呢?」
慕淮一詫,他印象里,娘子就是個嬌弱的內宅婦人,雖有時也算心思細密,但從沒經過外間離亂,怎麼會有如此見識?
也來不及多想,慕淮又安穩坐回孟芫身側,「娘子既擔心我,我便在車裡安坐。」
說完,他還故意似信非信盯著孟芫,直到對方著惱,又挪遠了些。
「路上既不太平,這遭就不帶你去御街了。」
孟芫感覺自己的「關心」被人發現,麵皮有些受不住,再不理那人,一路無話直至回到慕府。
所幸路上再沒生出什麼亂事。
顧氏聽說慕淮護著孟芫歸府,一張臉笑得眉不見眼。
如意也在一旁敲邊鼓,「老祖宗先頭還說咱們侯爺太剛直,不懂體恤人,連回門的大事都敢忘。如今侯爺和夫人成雙入對還家,您總該把心放寬了吧。」
顧氏搖頭,「你們侯爺啊,心裡有數,大事上也不會犯糊塗,只是這如何籠住自己娘子的心,他且得修行。我這個做祖輩的人若不跟著在旁邊掌眼,只怕他連自己娘子的房門都摸不著。」
慕淮這會兒正攜了孟芫來三思堂請安,剛伸手撩開珠簾恰聽到這一句。
還真別說,他昨夜可不是吃了個閉門羹,連自己娘子的衣角都沒沾著,已經接連錯過了新婚的兩夜。
他也覺得自己實慘。
於是看向孟芫的目光就帶出了那麼星兒哀怨。
孟芫也感覺到了,但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撐著不去回瞪慕淮,在看見顧氏的那一刻,就掙脫了慕淮一路拉住的手。
「祖母安康,孫媳和侯爺從承平侯府回來了,我娘備了些薄禮給您和我婆母,還請笑納。」
說完,身後自由人捧了禮盒進門。
顧氏也不細看,徑拉了孟芫坐她身側,「好孩子,今日回娘家一切還順利,你父親母親和家中姊妹弟兄們可還安好?」
……
慕淮算是徹底被晾在一邊了。
等顧氏留意到他,他已經坐了下首用了一盞茶。
顧氏招呼他過去同坐,慕淮搖頭嘆氣。
「祖母有了孫媳婦,連我這個乖孫都要失寵。」
顧氏臉上得意,「你怎麼不說芫丫頭可人疼?哪像你,成日不是舞刀動槍,就是勾心鬥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