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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16:40 作者: 舴舟
喜婆見多識廣,沒有絲毫微詞,按部就班將一雙新人引入事先備好的喜房「坐虛帳」,孟芫一進屋就感到不對,這間喜房不是上輩子她成禮的那間!
雖說大戶人家講究夸嫁三日,院子裡的家什要曬嫁三日後填進日後正房,而新婦也是待回門後再移出喜房挪至正居,但她上輩子從鋪房開始就住的正院正房!
她強按捺住心中狐疑,由著喜婆將接下來的儀式陸續行完。
果然和她所想大相逕庭。
先是兩家綰同心結的時候,慕淮只敷衍地隨意打了個活結;爾後賓朋「撒帳」的時候他出言制止;再到喝合卺酒的時候,他自顧自喝完,並沒像前世那般替自己擦去嘴角酒滴……
孟芫的心越發惶恐。
她不明白,上輩子兩個人大婚前明明沒有見過,且孟家還公然和谷家談論兒女婚事,即便如此,慕淮從甫一見面便待她如掌中珍寶,怎麼這輩子兩人明明有更好的開局,慕淮卻待她如此冷淡了呢?
直到兩個人喝完交杯酒,慕淮不置一詞離開喜房出去款待賓朋,孟芫才真正確信,此時的慕淮,待她是沒有半分情誼的,且也沒打算交付真心……
原本滿心歡喜的孟芫頓覺墜入了三冬冰窟。
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重生歸來,慕淮反而對她失了心念呢?
紫棠慣來細心,眼見著自家姑娘眼神虛空,方才的喜色也全都消失不見。
她站了孟芫身前,擋住旁人窺探的視線。
「姑娘想是累了,要不要奴婢端了熱湯過來予您緩緩乏?」
孟芫這才清醒過來,她這是在做什麼?
自家已經僥天之幸回到慕淮未死之時,他雖眼下未對自己生情,但假以時日,必回如前世那般,將她奉若掌珠,愛如至寶。
畢竟,那是疼寵她至死方休的夫君啊。
想到這裡,孟芫重新振作精神,望向屋子裡來鬧喜房的「老相識們」。
「紫棠你方才可叫錯了,該改口稱侯夫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預感狗兒子要挨罵
第24章 【撐腰】
慕淮從出門迎親那一刻起便覺得渾身不對勁。
明明是見過無數次的侯爵禮服,今日卻覺得它紅得分外刺目;策馬行在街上,又嫌棄沿途迎親吹吹打打的聲音太過聒噪,令人心中起伏不定。
好不容易到了孟府門前,又闖過重重攔門的關卡,打發了孟侯幾位不成器的兒子,他腦海中紛亂的景象卻越發凸顯,仿佛眼前的這一幕早已親身經歷過一般,且還不止一遭。
及至新婦穿著一身二品誥命的湖綠吉服由人背出孟府,又遮面入轎,慕淮心頭的顫動就更加劇烈了。
他平素是個殺人都不眨眼的冷漠決然性子,就是當殿面聖都不曾露怯,這會兒心裡的波動不僅擾得他意識混沌、關鍵還百思不知因由,慕淮下意識地將臉板得似被人坑了一大筆錢那樣惡臭。
一路渾渾噩噩,慕淮好幾次都覺得自己隨時會從馬背上摔跌下來。
強忍著頭疼和煩躁堅持到拜過高堂,慕淮撐著漿糊似的腦袋、隨著喜婆的指引,跟在新婦身後飄進了喜房。
屋內滿目的赤紅簡直要灼傷他的眼,祖母賜下的並蒂棠花也香得過分張揚放肆,而最為讓他心神不寧的,則是安安靜靜坐在喜床上柔柔弱弱的帳中人。
慕淮心中存了疑竇,早就將孟芫視為洪水猛獸,可這會兒身體卻無比誠實,雙腿似不聽使喚般,幾步就奔到床前。
他那經年舞刀弄槍的大手如同受到了什麼蠱惑,直接奪過遮擋了新婦容貌的團扇,隨手拋卻到一邊。
直到那如花嬌顏徹底呈現在面前,他心中的某處才終於落到實處,可是下一刻,當新婦一臉驚訝地抬頭看他,又強忍著羞惱頷首垂眸的時候,慕淮的心跳又再一次加速躍動起來。
而腦海中,那時常入夢的女人,終於不再是模糊氤氳一片的影跡,而是和眼前的嬌客重合為一人。
原來一直夢見的,就是她嗎?!
慕淮這會兒仍無法解釋這詭異的感受,只是本能地覺得不踏實。
他年近雙十,上過三次戰場、立過戰功不計,後來入朝抄過十一位國之重臣的家,哪怕在血洗屠滅異黨逆臣之時,也未嘗像如今這般鼓譟。
喜婆見他如此色急,笑著圓了場面。慕淮卻更加不爽。
隨後的同心綰結、撒帳交杯,慕淮已經全無心思。
他幾乎是撐著最後一分理智,跌跌撞撞闖出了喜房。
看來他所料不假,這孟家姑娘果然身懷邪術,縱使他從前從不信怪力亂神,此刻也不禁動了請得道高僧來家中驅邪的念頭,只怪他低估了孟氏的道行,此前沒早做打算。
喜婆還是頭遭見如此不通情面的新郎,連半句溫柔軟語都不留便摔門而走,但一想到這位慕侯身上背著的罵名,連抱怨的話都不敢吐露分毫。
所幸這趟差事給的打賞豐厚,不然哪個肯蹚他慕太歲的渾水。
月已中天,博望侯府正院內仍是一片燈火輝煌。
鬧喜房的賓客們早已散盡歸家,而新婦也沐浴濯發、換了綃紅常服肅容端坐在床帳。
屋裡守著的四個丫頭面面相覷,有心上前勸解幾句,但一想到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到了落鑰的時辰還沒進門,且還有旁人在側,怕是說什麼都只讓自家姑娘越發難堪,索性都閉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