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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16:14 作者: 小胖牛
可是有些東西,真是不能太期待。
那時候小樂隊的排練場還在化學環境大樓後頭的破倉庫里,又髒又爛光線灰暗,姚公子硬著頭皮進去,立馬感覺灰塵霉味撲面而來,落的全身上下哪哪都是。
許經澤跟在他身後,捂著鼻子問:「姚啊,咱走錯地了吧?這裡面是不是養了頭驢,什麼味啊……」
沒見過這麼說話的,老炮同志打裡面某塊陰影里站起來,滿臉黑斜線。
小鼓手的架子鼓是七八年前買的,用的破破爛爛,再拉到市面上,都得按古董賣錢。老炮同學的吉他也不新了,而且一看就是便宜貨,但是這倆人技術確實沒的說。
許經澤站在邊上看了會兒,笑嘻嘻的調戲鼓手小孩兒:「別看咱小胳膊夠細的,打鼓還挺有范嘛!過來,讓我看看有肌肉沒?」
姚亦踢他:「去去,昨晚在床上沒讓你爽夠啊?」
小孩兒臉紅,直往後縮。
他倆逗來逗去隨便慣了,老炮同學首次旁聽,肯定適應不能,頭頂裊裊的冒著青煙,憋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應該代表月亮站出來,於是就問:「許同學,你會什麼樂器?也要加入樂隊不?」
這人驢臉一拉,語氣非常之生硬,聽上去很不美妙。
技術流選手總是比較驕傲的,許公子很是善解人意的琢磨,我就別在別人地盤上撒歡了,於是就笑笑,挺謙虛:「我啊,我啥也不會,也就跟過來看看。怎麼著,不能參觀啊?」
老炮倆眼往上翻,表示各種嫌棄:「哼。」
姚亦最膩味有人跟許經澤叫板,冬子說話不中聽他都照拍不誤,老炮這條瘦蝦米算哪根蔥?於是揮揮手把話頭截了,很不耐煩:「那啥,誰主唱,來兩嗓子唄。」
老炮黑著臉站起來,抱著吉他站到話筒跟前。
他這人嗓音條件其實很普通,但野心可不小,挑的曲子真是又偏門又高端,簡單彈了個前奏,張嘴就是Dark Tranquillity的focus shift。
這歌的原唱是典型的煙薰嗓,氣息用的狠,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的。更悲劇的是,話筒君還特不配合,滋啦啦滋啦啦,每隔五秒鐘自動給他加句電音。
許經澤電閃雷鳴聽的都快抽過去了:「沒想到啊,這歌用炮同學的小嫩嗓演繹出來,很有種另類風情嘛……」
姚公子綠著臉呼的一聲站起來:「你,下去,小爺說夢話哼哼兩句都比你唱的好聽。」
「……」老炮同學驢臉拉的無比長,差點砸了腳面。
反正從一開始,老炮同志與這倆小爺的相遇就是災難性的。他算是知道了,到底什麼叫做難伺候,什麼叫頤指氣使,什麼叫天生的大爺。
姚亦還好點,雖然人是夠拽的,但是人家有真本事。
這樂隊辦起來的第一年,在老炮的強勢帶領下,那是隊員越來越少,越來越沒人待見,生存條件越來越險惡,幾乎支持不下去。別說參加校內校外的演出活動了,就是躲在角落裡練練,都有人飛身出來,揚言要告他們擾民。
等到姚亦主唱,層次立馬不一樣了。
中文系的學生會長主動跑過來說:「化環系的破倉庫有啥好的,又破又髒,在那能排出什麼好歌來?你們啊,乾脆來咱們系學生會的小禮堂吧!」
炮哥受寵若驚:「行,行嗎?」
會長慈愛狀拍肩:「客氣了不是,咱們是一個系的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我能不給你們創造好條件嗎?別讓別人看了笑話……」
剛和系裡的學生會長成了自己人,緊接著各方邀演就來了,甚至還有人找上門來,請他們去隔壁藝術學院校慶做表演嘉賓。
炮哥倆眼瞪的跟燈泡似的:「行,行嗎?」
那人微微一笑,假腥腥肉麻兮兮的說:「謙虛了不是?姚公子在我們那邊粉絲可太多了,你們趕緊準備準備出個專輯吧!」
老炮同學陡然間有種從末等公民突然地位拔升變成貴族的不真實感,內心既忐忑又得瑟,幾乎睡不著覺。不過轉頭想想,這純粹就是沾別人光,心裡又有點彆扭。
這心情太複雜太懷才不遇了,於是,他揪住純情天真的小鼓手,逼問人家:「姚亦真就唱的那麼好?」
小鼓手把臉從飯盆里抬起來,點頭:「當然。」
「有多好?比我好多少?」
這麼追問的話,就有點不要臉了……小鼓手把飯盆放下,抬腿站到椅子上,倆手使勁往空中夠:「他啊,比你好這麼多!」
連這小子都叛變了,我那可憐的飯卡算是餵了狗了……老炮同學眨眨小眼,憋氣。
對上姚亦啊,他是不服不行,人家身邊那些個堅定的少女飯,一人一個溫柔的小巴掌,都能把炮同學的驢臉扇圓嘍。
可他許經澤憑什麼也那麼大爺呢?他不就是個天殺的富二代麼?除了臉能看之外,有啥可牛的!
偏偏許公子和姚公子還成天形影不離的,姚亦習慣了只跟他一個人和顏悅色,什麼事都問問他的意見,走到哪都拴著他,弄的這人好像樂隊的內部編外人員似的。
真不知道他怎麼那麼招人待見,反正老炮同學每次看到他閒閒散散在一邊晃來晃去,心裡就煩悶的一個勁冒泡,酸話成筐成筐的,真是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