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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10:58 作者: 洛夜/洛夜紫
    「杜先生!」汪逸一下子激動起來,連臉上被一通好揍的疼痛都忘記了。

    杜卓陽沒理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帶著他來的黑衣男人,「埃德,看來你給他了點兒教訓?」

    在見到杜卓陽之後才摘下墨鏡的男人恭敬地低下了腦袋,「Boss,他廢話太多了。」

    杜卓陽隨意揮了揮手讓埃德退下,終於給了汪逸一個正眼,意味深長地說:「廢話說多了,有時候可能不止挨揍,還會丟命。」

    在杜卓陽面前的紅木長桌上,擺放著汪逸的相機和筆記本。

    阿基昂然向前一步,操起筆記本就砸在了相機上----用力之下,被摔散的零件四下飛出,連杜卓陽面前的紅酒杯里都濺進去了幾顆小螺絲釘。

    杜卓陽端起酒杯,慢慢地將其中的酒水澆在已經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電子產品上:「賠他一套新的。」

    汪逸一下子衝到了紅木長桌前面,雙手用力地抓住桌角,有點嘶啞地喊道:「你怎麼能摔了我的相機?!那裡面……那裡面……」

    ----那裡面有你的照片啊!

    「哦?」杜卓陽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裡面只有我的照片而已。「汪逸咬緊了牙關不說話,一張臉被憋得紅紅白白。

    「以後說話之前先掂量一下,不然下次碎在桌子上的,我不保證會是什麼。」杜卓陽把倒空了的酒杯隨手放在一邊,「阿基,送客。」

    汪逸再也忍不住了,他揮開阿基的手,接下來就被好幾雙手臂同時摁住了肩膀,然後拼命向杜卓陽的方向掙著,「杜少!我問你那個問題不是為了寫八卦小稿的!我……我……」

    他只來得及說出了這句話,就被結結實實地摁到在了紅木長桌上,嘴唇牙齒和桌面的接觸親密到一絲縫隙都不留,隨即腦後勺上就被頂上了一個冰涼的管狀物體。

    ……是槍……汪逸覺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停滯並變得模糊起來……

    和那些土生土長的美國記者們不同,半個血統是華國人的汪逸每年都會去華國探望母親,他清楚地知道「杜卓陽」這三個字所代表的龐大黑暗世界和這個黑暗世界所具有的驚人影響力。

    一瞬間,各種黑道常用的處決方式接二連三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杜卓陽饒有興致的看著突然猛烈掙扎又突然僵住不動的汪逸,抬了下手示意部下把人鬆開。

    摁住在汪逸肩膀上的手臂鬆開了力度,但是頂在他後腦勺上的槍口依然穩定得沒發生一絲偏移。

    「你什麼?」杜卓陽看著汪逸的眼睛,眼神里雖有笑意卻帶著冰冷。

    「我……」汪逸還沒從剛剛的腦補中回神過來,喘著氣說的話像是不受控了一樣,「……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

    理智在最後關頭回籠,吞沒了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語。

    「我有沒有什麼?」杜卓陽的臉陰沉下來,他對於半個月前的那次被強迫無比在意,任誰隨便說一句哪怕不相干的話語都會杯弓蛇影地疑神疑鬼半天。

    站在房間裡的部下都是跟了杜卓陽很久的老人,對這位太子爺的語氣、心情的細微變化都能領會到位,此時一聽杜卓陽語調有變,頂在汪逸後腦勺上的槍口乾脆地調轉了個個兒狠狠地給了他一下,然後再次將他摁倒在桌面上。

    汪逸困難地扭轉過身子執著地去看杜卓陽,被槍托重擊的腦袋嗡嗡作痛,順著髮際蜿蜒而下的血絲迅速地從太陽穴處找到突破口,接著順著眼角流入眼睛,在他眼前漫成了一片血色的薄霧。

    薄霧的盡頭,杜卓陽冷漠的眼神寒意十足,卻在瀰漫開來的血樣背景里有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溫柔。

    汪逸覺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失控起來,他像是被下了咒一樣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接受我的可能!」

    然後,他就看到杜卓陽勾起了唇角,不無諷刺地反問道:「如果我對那個問題的回答是『是』呢?」

    「那又怎樣?」汪逸猛一使勁,摁住他肩膀的兩個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帶了起來,正要再給他一下狠的卻看到杜卓陽揮了一下手。

    趁機站直了身子的汪逸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自暴自棄地接著吼道:「那又怎樣?就算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有機會啊!只要你能接受男人就有接受我的可能啊!」

    杜卓陽看著雖然狼狽不堪卻在他面前努力站直身子的男人:對方長得不算難看,膚色偏白卻沒有白種人的濃重毛髮,鼻眼的輪廓很歐化但是面孔卻是明顯的東方人,而大概長期從事文字工作的原因讓他雖然個子高挺,卻有著較常人稍微纖細的肌肉輪廓……

    當然,這一切並不能打動杜卓陽分毫,他在國內有過的情人們從來沒有性別上的差別,相貌氣質遠勝於這個小記者的也大有人在。

    真正讓杜卓陽心中一動的是男人大喊時的固執和孤注一擲般的執著,這讓他想起了一年前離開華國之前的一個擁抱----那樣一個用盡他全部力氣的擁抱,卻又在之後的無數時間裡給了他回憶的力氣,只是當時他看著邵逸辰打開車門遠去的背影時那種撕裂一切卻無處使力的隱痛,直到現在都沒能痊癒,而是成了心口上的一道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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