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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曲瀲看了看她,說道:「聽說大舅母和三舅母都曾過來找你求情,可有這事?」
駱柯是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安國公府是大皇子的母族,大皇子參與謀反一事,自然也連累了安國公府,雖不至於抄家滅族,可是這日子也不好過。為了這位嫡長女,駱大夫人只能硬著頭皮來求曲沁,畢竟曲沁是親王妃,景王又深得皇上信任,只要景王開個口,安國公府的處鏡到底好一些,駱柯也能繼續當她的世子夫人。
駱三夫人同樣也是抱著這樣的打算,想讓曲沁出面,去保駱槿這位大皇子的側妃,別讓她跟著大皇子一起圈禁。
可是曲沁又憑什麼幫他們呢?上輩子被人害得這般慘,平陽侯府雖然不是兇手,可也間接造成了她的早逝,這輩子她雖未對平陽侯府釋懷了怨恨,可也難以出手幫他們。她唯一能保證的便是外祖母在世時,平陽侯府安然無恙便可。
在景王府里待到午後,曲瀲才心滿意足地帶閨女回鎮國公府。
曲瀲剛離開不久,景王就回來了。
自從京中叛亂之後,景王一直很忙,被皇上抓壯丁,幫著處理很多事情,每天都忙得團團轉。不過不管怎麼忙碌,他都會每天定時定點地回來,甚至有時候才會回來得很早,儘可能地多陪妻子,就怕自己不在,曲沁會有個什麼。
今日景王回來,聽說曲瀲過來,說道:「暄和不在,她看著倒是沒事人一般。」
「胡說。」曲沁笑道,「阿瀲最是敏感,心裡極為難過,不過她是個識大體的,自不會痴纏什麼。你如今在宮裡行走,可有收到什麼消息,知道妹夫幾時能回來?」
景王搖頭,「暄和的消息斷斷續續的,由皇上的人親自處理,我能探查的不多。」
曲瀲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景王生母的身份擺在那兒,慶煦帝因為高宗皇帝的原因,對這位皇叔多有信任,可也有底線的。為了避嫌,景王也不會主動去接觸那些事兒,安心地當他的王爺。
夫妻倆很快便揭過了這事,景王蹲到妻子面前,伸手輕輕地撫著她高聳的腹部,感受著手下的胎動,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這孩子一月份時就要出來了,希望他別太折騰你。」
曲沁面上露出微笑,眉眼溫婉,寧謐安恬。
*****
趁著天氣好,曲瀲一連幾天都帶著她閨女出門,不僅去了景王府,還回曲家探望母親和弟弟,還有去承恩伯府探望駱櫻。
承恩伯府已經式微,在這次京中叛亂中沒有受到什麼波及,駱櫻被保護得極好,好吃好喝好睡,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兒。
得知曲瀲過府來,承恩伯夫人十分殷勤地過來招待,只是曲瀲雖然笑著,但是有些疏離冷淡的樣子,讓承恩伯夫人有幾分訕然。她也知道曲瀲的意思,怕是因為她插手兒子房裡的事情,給駱櫻添堵,讓這位世子夫人為駱櫻不平。
對於駱櫻這位外甥女兼兒媳婦,承恩伯夫人是十分頭疼的,當初不過是想著駱櫻是平陽侯府的長房嫡女,配二兒子十分適合。可誰知駱櫻卻是個妒婦,人都沒嫁過來呢,就將二兒子管得死死的,不准這不准那,折騰得人仰馬翻,後來想要改變主意解除婚約,也因為兒子堅持只能作罷。
果然將人娶回來後,發現娶了位祖宗回來,而這位祖宗厲害之處不是她有得勢的娘家,而是她的人脈,讓承恩伯夫人拿她實在沒轍。
駱櫻挺著肚子過來時,看到婆婆正小心地陪曲瀲說話,忍不住抿嘴一笑,面上卻當作沒看到婆婆尷尬的模樣,笑著迎過來。
一起去了駱櫻住的院子,曲瀲詢問她的身體情況。
「我沒什麼事,肚子裡的孩子也挺好的,表哥這些天已經開始翻典籍給孩子取名兒了,不管是男孩女孩的名字都取了好些個。」駱櫻說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雖然承恩伯府里的媳婦中,她最能折騰,可是也折騰得最幸福,至少那些妯娌們表面上都一副不屑看她折騰的模樣,可私底下沒少羨慕嫉妒,駱櫻全然不管,日子照樣過得滋潤,只要劉羽願意與她相守,她折騰點也沒啥。
駱櫻這脾氣是註定的了,縱是嫁了人,只要觸及她的底線,照樣鬧個天翻地覆,被人說妒婦,也能理直氣壯。至於不孝的名聲,承恩伯夫人倒也不敢往她身上扣,畢竟駱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看了駱櫻後,不知不覺也過年了。?
☆、第 214 章
? 這個年,因為紀凜不在,過得有些冷清。
年底時,鎮國公夫妻從莊子回來。雖然鎮國公夫人仍瘋瘋癲癲的,可是到底是鎮國公府的正經主母,這大過年的,自然要回來一起過年的,待出了年後,方才返回莊子。
淑宜大長公主對於長子媳婦的歸來,面色淡淡的,十分平靜。經歷的事情多了,淑宜大長公主對很多事情也看淡了。
對於長子夫妻,淑宜大長公主已經放棄了,對於放棄之人,說得好聽點是有幾分縱容,說得難聽點,便是無所謂了,由著他自生自滅。這是在紀二夫人看來的,心知這個家如今已經是紀凜來當家了,雖未承爵,但卻是遲早的事情。
紀二夫人是個識時務之人,明白這點後,和曲瀲越發的親熱起來。
鎮國公回府時,第一時間過來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雖然上個月京城叛亂,不過鎮國公在莊子裡並未受到什麼牽連,蓋因紀凜提前幾日便派人將他們秘密送到鎮國公府的另一個莊子裡。當時鎮國公還未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因自覺虧欠兒子,所以很是聽話地帶著妻子過去了,直到後來聽到了京城叛亂一事,方才明白兒子此舉是為了保護他。
那一刻,鎮國公無疑是喜悅的。
他以為知道當年的真相後,這些年被錯待的兒子定會恨他們,縱使不恨,也沒有什麼血脈親情可言,甚至不願意面對他們。可到底是血脈親情無法割斷,當危險來臨時,兒子仍是願意救他們。
只是這種喜悅,在回到鎮國公府後,再次讓他知道兒子這麼做,不過是怕淑宜大長公主傷心罷了,一切就如同除夕那晚的真相揭曉一般,已經不可挽回。
當時他匆匆忙忙趕回來探望京里的親人情況,面對的仍是兒子波瀾不驚的眼神,那裡只剩下一片平靜和漠然,沒有怨沒有恨更沒有親情。
天氣寒冷,鎮國公的臉色有些僵硬,他看了看周遭,忍不住問道:「娘,暄和呢?」
淑宜大長公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暄和奉旨出京,今年不在京里過年。」
鎮國公臉色更僵硬了,半晌吶吶地道:「娘,暄和他……是不是還在怨恨我們?」不然他離京這般大的事情,也不會瞞著父母了。
「怨又如何?恨又如何?都過去了。」淑宜大長公主聲音里有些疲憊,「只要你們夫妻倆不出現在他面前,一切都好。」說到這裡,淑宜大長公主心裡充滿了疲憊。
這原本是她和丈夫期待著的長子,給予了太多期待,卻發現原來是最沒擔當的一個,如何不失望心痛。幸好孫子已經長大成人,能挑起鎮國公府的重擔,相比之下,長子要如何,她已經不欲理會。
鎮國公臉上露出失望又羞愧的神色,深深地垂下頭。
淑宜大長公主看到他這模樣,心裡又感覺到有些膩歪,突然想到什麼,又道:「等過了十五元宵,我將詩丫頭送到你們那兒,反正她也及笄了,要如何安排她的親事,你這老子看著辦吧。至於紀沖----」淑宜大長公主冷笑一聲,「倒是沒想到鎮國公府從未虧待過他,卻養出了個白眼狼。」
鎮國公臉上漲紅,吶吶地說不出話來,更沒辦法為庶子辯駁什麼。
當時他聽說庶子所做的事情,也氣得夠嗆,恨不得他就出現在面前,直接宰了他。可惜自那晚後,紀沖一直不見蹤影,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更沒法詢問清楚他當初為何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親人。
對於紀沖,鎮國公府也不派人去尋找,對外只道他在那夜被闖進來的亂賊殺了,在世人看來,紀沖是個已死之人。沒了鎮國公府二少爺的身份,看他還有什麼可以倚仗的,縱使活著,也是艱難。
當新年的鐘聲敲響,曲瀲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夜空中璀璨的煙花,心裡充滿了思念,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在何方。
幾年磕磕絆絆走到如今,時間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甚至也讓他漸漸地開始相信她。
她想,只要他們一直走下去,他們的感情會變得更加醇厚,如同一壇陳釀,曾經糾結的事情會慢慢變得不那麼重要,只要那個人陪在身邊,慢慢地變老。
****
寒冷的夜色中,江面上一艘不起眼的官船,一人站在甲板上,負手而立。
遠處傳來爆竹聲,夜空中不斷地盛開絢爛多姿的煙花,鐵樹銀花豐富了單調的夜空,在那雙仰望夜空的清冷瞳眸中折she明亮的芒色。
他看著璀璨的夜空,思念著京城的那個人。
直到夜空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只剩下幾點寒星,他慢慢地收回了視線,正欲往船艙里走回去時,突然身體一個踉蹌,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失足摔下船。
「世子!」站在旁邊的常安及時衝過去,扶住他。看到他臉上的痛苦之色,常安大急,「您的頭疾又犯了?屬下給您拿藥!」
回到船艙,常安忙伺候他服下藥丸,看著幽暗的燈火下,他慘白的臉色,臉色有些凝重。
這已經是最近的第幾次了?每一次都來勢洶洶,比以往更厲害。
沒由來的,常安突然有些不安。
***
出了年後,鎮國公便帶著鎮國公夫人回莊子去了,鎮國公府的日子依然如故。
曲瀲的日子過得有些沒滋沒味,幹什麼都沒勁兒,若不是還有個閨女來鬧她,恐怕她整天懨懨地睡死過去,這樣就不會成天掛心著那個男人了。
她這輩子從沒如此為一個人掛心過,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頭總會浮現一種不安的情緒,甚至在忙碌著一件事情時,會突然停下來,仿佛被什麼東西嚇著了一樣,心中大悸,心律都快速了許多。
看到她這模樣,碧春和碧秋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
然後曲瀲發現她的幾個丫鬟對她帶著一種小心翼翼,以為自己最近的狀態讓她們擔心了,只得打起精神來,讓自己別那麼頹廢。
很快地,曲瀲的精神因為得知曲沁要生時,開始振作起來。
一月底,曲沁發動了。
景王府第一時間給曲家和鎮國公府遞了消息。
淑宜大長公主當場驚得站了起來,馬上就收拾東西,帶著曲瀲去景王府,而阿尚被託付給了紀二夫人照顧。
紀二夫人知道淑宜大長公主因為景王妃臨盆而親自過去時,一頭霧水,不過因為淑宜大長公主的威勢不減,紀二夫人也不敢冒然地打探什麼。
不僅紀二夫人,其他人知道淑宜大長公主因為景王妃生產而親自到景王府的人也覺得莫名其妙,雖說景王是老景王唯一的子嗣,淑宜大長公主再怎麼照顧後輩,也不用因為景王妃生產而親臨吧?
接到消息過來的季氏和駱府的人都是滿頭霧水。
淑宜大長公主懶得理會旁人的目光,被景王府的管事嬤嬤引到正院時,便看到穿著一身親王服府的景王像熱鍋里的螞蟻,在產房外急得團團轉。
曲沁是在今兒辰時三刻發動的,那時候景王正在上朝,朝會結束後,便有景王府的人過來通知他,於是他二話不說便跑回來了,跑得連頭上的冠都歪了。
景王素來講究儀態,此時這副火燒屁股一樣的舉動讓整個皇宮都為之側目,當官員們得知是因為景王妃將要臨盆時,紛紛表示理解。
太極殿裡的慶煦帝也聽說了這事情,臉上不免露出了笑容。
「皇叔真的急成這樣?」
汪全笑道:「可不是,奴才還是第一次看到景王殿下如此不顧儀態,想來是十分重視景王妃和腹中的孩子,才會急切了一些。」
慶煦帝微笑地聽著。
汪全是個習慣性地揣測帝王心思的下屬,這一刻,他感覺到皇帝心裡是滿意的,似乎只要景王越是重視景王妃,皇上越滿意。仿佛是希望景王妃成為景王的弱點,最好能將他束縛住……
八個時辰後,曲沁平安誕下一個男孩。
淑宜大長公主笑得合不攏嘴,抱起那裹在襁褓里的紅通通的小嬰兒,仔細瞅了瞅,對傻呆呆地站在那兒的景王道:「這孩子長得像你。」
「是、是麼?」景王探頭看了一眼,然後別開了臉,「真醜,哪裡像了?」
淑宜大長公主伸手打他,「胡說八道,孩子出生時都是這樣,當年你也是。」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
淑宜大長公主是真的很高興,這孩子的出生,不僅代表了這個讓人操心的弟弟終於有後,也代表了他對大周的歸屬,想來有妻有子束縛,他以後行事不會太過張狂,不管不顧了罷。
季氏和駱家的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低下頭。
曲瀲也湊過來瞅了瞅,看了景王一眼,保留意見。
曲沁生下孩子後,因為虛脫而昏睡過去,景王親自給她把脈,知道她只是累得睡著了,身體無礙後,方鬆了口氣。
夜已經深了,淑宜大長公主等人守了一整天,紛紛告辭離去。雖然已經是宵禁時間,不過有景王的帖子開路,倒也一路順通。
曲瀲回到暄風院,去看了熟睡的閨女,得知她臨睡前一直找娘親,最後是哭著入睡的,不免有些心疼又好笑。看著閨女的包子臉,曲瀲想到姐姐生下的孩子,由衷地為她高興。
因為曲沁的孩子出生,曲瀲的注意力被轉移,隔三岔五的就跑去景王府探望。